那笑好像冰雪初融,清泉流响,但那时候的时珣并没有这种概念,他只觉得高兴。
那时候他父亲把他抱起来,蹙眉道:“你叫什么?再说一遍?”
他又说:“哥哥。”
他父亲骂了一句:“白眼狼。”接着就出去找他母亲了。
安玉淙抱着他,笑道:“你叫我什么?”
时珣这回说得更大声:“哥哥!”
这时候楚绥匆匆地进来了,她笑着道:“什么?哥哥居然比亲爹亲娘还亲?我看看?”
安玉淙教他道:“说,娘。”
时珣乖乖地道:“娘……”
楚绥笑得嘴都合不拢,她从安玉淙手中接过时珣,又道:“不,先跟我说,爹。来,爹——”
时珣又乖乖地道:“爹……”
这回时煦臣笑了。
他应道:“欸。”
时珣看着安玉淙,泪流满面。
安玉淙用手帕给他拭去眼泪,时珣站起身来紧紧拥抱住了他,哽咽道:“玉淙……”
静谧的玉茗花香像是神龛中燃烧的香线,流云缭绕般绵密轻柔,时珣却不知怎的,唯恐这香线很快燃尽,便偏头吻上了安玉淙的嘴唇。
或许他表达爱的方式总是这样,安玉淙愣了一瞬,接着便偏过了头。
时珣道:“我爱你,安玉淙,我爱你。”
这是时珣第一次直呼安玉淙全名。
安玉淙错愕地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时珣又道:“安玉淙,我们成亲吧。”
安玉淙呼吸一滞。
他曾经为着时珣喝过很多次酒。浓烈的酒精总是能麻痹妄念,只要不知今夕何夕,就能够忘记故人许久未见。
可山水辽阔,天地空旷,正如思念避无可避。
某一日,也许是雨夜,也许是雨后初晴,安玉淙自酩汀大醉中醒来,身下正倚着一株硕大的桃花树。
树下一条小溪汩汩流淌,正好掩住安玉淙的满面泪痕。
那时也许是溪水送来了思念,也许是桃花勾起了思念。也许意象无辜,只是为人心顶罪。
此时安玉淙看着时珣的眼睛,半晌他才道:“你为着这一个成亲熬了我许久,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是一厢情愿?”
时珣道:“我一开始,确实觉得我是一厢情愿。”
“师尊。”他道,“事已至此,不妨我们将那些过去都互相隐瞒的事情都摊出来说说——我瞒着你的事情并不多,算来算去,无非就是自十五岁后一直喜欢着你。”
他顿了一下,然后道:“还有,就是在你有孕的时候偷偷回去了。”
这件事情安玉淙早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