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昆神君正殿建在天界最高的山峰上,终日祥云缭绕,凤舞鹤鸣。而北昆神君安周,几乎整日呆在这金碧辉煌的殿中。无论是谁来找他,只去他那正殿,定能找到人。
可是今日,他却难得不在。
来人问北昆神君直属的白虎将军崇光,崇光却偏头看了一眼北昆神君的殿院,看到他的示意,来的人也都明白了,便都识趣地不再打扰。
北昆神君院中的确有不少乾元,但能让他在白天放下公务去寻的,只有他那正牌乾元亓臧。
说实话,亓臧在北昆一众后宫中,长相并不算特别出挑,同样的,他的信香契合度跟北昆也不是最高的。他每日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衣出入宫苑,并不像其他乾元一样费心打扮,吸引北昆神君注意。
可北昆神君不仅偏爱他,跟他结契,还与他生下一个女儿。
北昆与亓臧并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见北昆并不是真的爱他。
那既然如此,北昆又为什么那么偏爱亓臧?
来人晃着脑袋,想了半晌也没得到结果,悻悻地离开了。
此时的北昆神君寝殿。
安周用食指叩着桌子,面无表情地道:“你那便宜女儿,刚回来就去找安子宋了。”
“两人恩爱着呢,这不是很正常。”亓臧道,“况且,什么便宜女儿,你生的,哪有便宜一说。”
“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安子宋哪点。”安周叹气道,“眼瞎了么。”
亓臧也叹了口气,安周却又瞥了他一眼,道:“你之前说,阿绥同安子宋结契,就能栓住安子宋,如今神使逼着我放权了,如何做?”
“神使逼你放权,只是顾全大局,想着不能让成年的神君终日碌碌无为无事可干。”亓臧道,“可当年花芥在那神碑上也没规定说两位神君同时出现的时候,就一定要让两位神君都有地方治理。凡间尚且有皇帝和太子,天界怎么就不能有神君和小神君了?我改日去劝劝安子宋,让他安心做他的小神君,自己跟神使说放弃,这不就完了?我之前都跟你说过他和阿绥在一起绝对有利于你,你怎么还想着这事不放。”
“我对没把握的事都不放心。”安周道,“神使和安子宋都是一个样子,你去劝他,安子宋就真的能同意?就算安子宋同意了,神使能同意?”
“你怎么现在反倒还畏缩起来了。”亓臧道,“这件事,只要安子宋同意了,神使就没有再插手的必要了。说到底,这种没有规定的东西,他管得太深,就是逾越职权了。”
“也是。”安周挑眉道,“安子宋倒霉就倒霉在和阿绥结契了。”
“他既然和阿绥结契,就不得不听我说话。”亓臧道,“我看他是真喜欢阿绥,只要挑明了阿绥和神君之位他只能二选一,他肯定会选阿绥。”
“那你等到阿绥去长老阁的时候,去找安子宋。”安周道,“他自己也明白利害,让他去找神使说明了,不然我也不管神使,就将他关进地牢,让他和阿绥再无相见之日。”
“……”亓臧叹道,“也别着急,不要逼得太紧,不然阿绥真的会生气,你上次发现他们结契,关了安子宋禁闭,她表面上求你,其实到现在都还没原谅你呢。”
“我管她原不原谅我。”安周冷声道,“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难不成还能不认我?我们这几个人里,只有安子宋是她可以舍弃的。”
“话是这么说……”亓臧蹙眉道,“她毕竟年轻,还是容易叛逆,我们还是有个度。安子宋怎样倒是无所谓,但如果阿绥倒戈了,就很麻烦。”
“你也是把她惯坏了。”安周拧着眉头,道:“看上谁不行,非看上安子宋,这也就罢了,还认准了一根筋不回头。”
“……到底是谁在惯她?”亓臧叹道,“你倒是嘴硬。”
他垂眸看着一旁的安周,陡然便揽过他的腰,道:“不说那些没用的了。”
他抵着北昆神君的额头,一双偏灰的眼睛默默地看着他,明明眸中没有什么情绪,却好像翻卷起了一场无声无息的海。
安周道:“怎么。”
亓臧闭上眼睛,偏头吻上了他。
安周没有动作。他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亓臧。两人夫夫多年,他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吻而感到面红耳热。
不过他倒也没有追问亓臧为什么忽然吻他。
等到亓臧分开他们,安周重新见到他那双睁开的眼睛,他接着道:“你想说什么有用的?”
“你是神君,安子宋也是神君。”亓臧道,“不要太过,只是压制他就好。”
“什么叫做只是压制他?”安周道,“我没有直接杀了他,就已经很和善了。”
亓臧又叹气。他抚着安周的脸颊,道:“罢了。”
他接着道:“你也有段时间没来我这里了,我再给你加固一下契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