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那几个人,除了太宋,安玉淙其实早就吩咐了砚香,等到事情都结束了,让他们爱去哪去哪,包括安秋也是。
朱程据倒是早早地就收拾东西离开了,但漠禁月和安秋说什么都不肯走,安秋是想听安玉淙亲口说为什么毫无理由地囚禁她那么长时间,漠禁月是执意想照顾安玉淙直到他伤愈。
砚香跟安秋解释了安玉淙囚禁她的原因,当然也向她详细地讲了她是释玺和八表女儿这桩事。安秋听完,沉默了很长时间,既没哭,也没闹,砚香也不再和她多言,自己走了,留她一个人在原处慢慢想。她知道她肯定会想通安玉淙不想看见她的原因,而想通了,也就会走了。
漠禁月这边则比较棘手。前段时间安玉淙为了将他留在采芑殿,颇使了些美人计,让漠禁月几乎对他死心塌地。砚香劝说半天,漠禁月一概不听,反而觉得她是安玉淙那讨厌的乾元派来赶走他的,理都懒得理她。砚香没法,只能道:“您爱留在这就留在这吧,神君这几年大概都不会出关,您想等就等。”
她出了院子,回安玉淙寝殿去了。
孰料她这路上却碰见了时珣。
时珣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糊满了乱七八糟的泪痕。他眼睛都是红的,还在不断地往外滚着泪珠。
砚香慌道:“时公子?你怎么了?”
时珣摇摇头。
他拿袖子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低声道:“没事。”
“时公子,你是担心神君吗?神君他现在情况确实不太好,但是他闭关几年就会好的,你放心。”
“……不是因为这个。”时珣道:“是别的事。”
他匆匆地道:“我去找一趟漠禁月。”
砚香愕然道:“你去找他干什么?……时公子?!”
时珣已经走了。
他进了东院,径直叩响了漠禁月的门。
漠禁月还以为是砚香又回来劝他走了,他不耐烦地开了门,恼怒道:“你有完没完!……?”
待他看见门口的人是时珣,他反倒有些不太自在。
他知道时珣是新任的魔族少子。
而他这半年里,每一次去安玉淙寝殿想要看他,都会看见时珣一个人站在那寝殿院中的古树底下。
“……是你?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要去魔界禁地。”时珣平静地道,“你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吗?”
“你去魔界禁地那地方干什么?”漠禁月诧异道,“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好好的,去送死干什么?”
“我不是去送死。”时珣道,“我会想活下来的方法,我只是问,魔界禁地在哪里。”
“你先告诉我你去那里干什么。”漠禁月道,“我好歹也是魔君,你要是居心不良,我必不可能告诉你。”
时珣看着他,道:“我想走一遍他救我的路。”
安玉淙为了救时珣,重伤之下奔赴魔界禁地取厄生花,这件事情在天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天界所有人都在称颂安玉淙时珣师徒情深,漠禁月本来也以为安玉淙不过是重情重义,但如今,他却不得不怀疑了。
“你和神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是师徒,值得万里赴死一搏吗?
只是师徒,师尊重伤,徒弟会日日在外边守着以泪洗面吗?
只是师徒,徒弟会想要体会一遍他师尊的苦难吗?
若非极深重的师徒情谊,那就只能是……
时珣道:“我是他的乾元。”
漠禁月瞠目道:“是你?!”
“是我。”
漠禁月道:“不行,我不能告诉你。”
时珣道:“我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