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玺走后,寝殿霎时陷入死寂。
安玉淙收了剑,瞥了一眼淋血的屏风和地上惨白的一只手臂,挥袖将它们一起丢掉了。
时珣走过去,唤道:“师尊。”
安玉淙却冷声道:“离我远点。”
时珣身上沾着释玺的信香,安玉淙闻见就觉得恶心。
时珣面色一滞,他退后几步,道:“释玺和我娘,是什么关系?”
“他是你娘第一个乾泽。”安玉淙道,“也是杀死你娘和你爹的杀人凶手。”
时珣眼前眩晕一阵,咬牙道:“……是他?”
安玉淙垂眸不语。他瞥了时珣一眼,只道:“你不该去神殿找我的。”
他目光有些怜悯,也有些痛恨。
时珣心中虚浮的慌张顿时炸裂开来,他又颤声道:“师尊,释玺说你和我娘……”
“你相信他说话?!”安玉淙瞠目怒道,“你脑子被狗吃了吗?!我和你娘差了多少岁?!你娘去世的时候我才分化!!!”
时珣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他面色苍白,辩解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安玉淙从来没有对他动过这么大的怒气。时珣手足无措地低头道:“……你别生气。”
安玉淙冷笑道:“我对你生什么气,你连杀母仇人杀父仇人的话都相信。”
时珣道:“溪禅是我娘的剑,是吗?”
安玉淙冷眼看他,并不回答。
不过从他的态度里,也可以猜到几分了。
“对不起,我都忘了。”时珣低声道,“对不起。”
安玉淙道:“你以后就在这里,我亲自锁着你,没有我允许,再也别出去了。”
时珣惊惶道:“师尊!”
安玉淙这一次没有顺着他,他甚至根本不想听时珣说话。
事实上时珣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砸向他的心脏。
从前时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片净土,他是他的世界独一无二的一份干净。
在时珣这里他可以卸下一切心防一切伪装,彻底放松下去拥抱他、亲吻他。
可是现在这份净土也被污染了。
他被无可逆转地拉入了东南两方权力斗争漩涡的核心,两方兵戎相向的重点一下子就从神碑转移到了时珣。
他为时珣安排的所有后路都崩盘了。
安玉淙再也不能像原来一样,彻底澄空心思拥抱着他了。
安玉淙当然还喜欢他,只是他现在更加不配对时珣提喜欢这两个字。如果不是因为他和时珣结了契,他直接死掉也是没什么好顾虑的。
可就是因为他们结了契此生同死。
安玉淙不能死。
他闭上眼睛,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安玉淙半晌又缓缓睁开眼,他凤眼微红,好像刚哭过一场。实际他只是面无表情地道:“你不出去,对我就是最大的恩典了。不要再给我添乱了,好吗?你打不过释玺,打不过八表,镇守南山有朱雀苍龙和白虎,我只需要打败了释玺就好了。”
他说得对。
时珣忽然崩溃地发现,如果他真的想帮他师尊,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好好待着。
时珣颤声道:“你会出事吗?”
安玉淙道:“我已经砍下他一个胳膊了,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