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灯火通明似乎只是他在极度疲惫下产生的一种错觉。
他站在门边,伸手按下开关,屋子一瞬间亮起。
米色的沙发上搭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是非常常见的商务款式。
顾承铎拿起外套,上面有淡淡的薰衣草香。
顾家没有人使用薰衣草味的衣物柔顺剂,他们用的都是特殊调配过的味道,非常具有辨识度。
顾承铎把外套搭在手臂上往卧室里走去,床上雪白的被褥整齐的铺着,但中间有很多褶皱。
顾承铎走到窗边,拿起倒在窗台上的空酒瓶。
这是他藏酒室里的绝版红酒,一瓶300万左右。
他提着空酒瓶把房间细细的找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角落。
他又去了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上面漂浮着一个融化掉一半的彩虹浴球。
可是房间里没有人。
顾承铎坐在沙发上,一种难以描述的失落和沮丧在他心里慢慢发酵,把他的心脏和脑袋涨的满满的,却又找不出让释放的口子。
明明他来的时候这个人还在,为什么他一来这个人就走了呢,是在故意回避他么?
顾承铎静静的坐了一会后离开了。
他离开后,卧室的衣柜动了动,随后柜门被人打开,穿着睡袍的聂存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他知道顾承铎谨慎多疑的性格,所以出来后没有开灯,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他换下睡袍穿上衣服,联系了顾启峰的特助。
顾启峰的特助说道:“我也不知道小顾先生为什么这么早回来,他现在回到了卧室里。”
顾承铎的卧室就在他隔壁,聂存呼吸一滞,蹑手蹑脚打开门往外走。
他下了楼,走到庭院时呆住了。
因为顾承铎正站在喷泉前,一双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他的袖子挽到了手肘上方,聂存借着庭院里的灯光,看见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遍布着骇人的抓痕。
那些抓痕血淋淋,有些已经结痂,像一长条干枯的蜈蚣。
有些是新伤,伤口血淋淋,新伤叠着旧伤,抓痕纵横交错,看得人触目惊心。
聂存惊骇的说不出话来,低头看着他惨不忍睹的手臂。
他们静立太久,庭院里的声控灯突然灭了,顾承铎陷在一团黑暗里,只有一些黯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神是非常温柔的,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轻盈的落在聂存心上。
顾承铎盯着他的脸,眼里有微微的亮光,这一瞬间,聂存恍惚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年少的顾承铎。
他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聂存抿唇,嗓音干涩的回答:“或许是某次酒会上见过吧。”
顾承铎提起手里的空酒瓶:“你喝了我的酒。”
聂存笑了笑:“会赔给你的。”
顾承铎看着他,他眼睛里的那种光越来越来亮。
聂存移开目光不再看他:“我要走了,再见。”
“你要去哪?”
“去潍城。”
顾承铎凝视着他远去的身影,按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心脏。
聂存身价百万,此时却无处可去,他在别墅区里闲闲的走了一会,拿出手机订了一张去往潍城的机票。
去机场的路上他给顾启峰的特助打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