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犯病后姜潮云养了有五天,精神劲才稍微养回来。
待外头稍微有些阳光的时候,姜潮云便让碧心去拿了鸡毛毽子过来,要踢毽子。
他身体虽然孱弱,但踢毽子倒是踢得特别好,就是不太持久,时间稍一久,就会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大夫说他要静养,要休息,不能劳累,但人要是天天憋在屋里就算身体能好好的,心里都会憋出病来。
所以姜潮云还是会小小的叛逆一下。
就像现在,他穿着暖和的夹袄,外面披着白狐披风,头上戴着一顶虎皮帽子——给他做这个帽子的绣娘别出心裁,在帽子靠脸颊的两端留出了两条毛茸茸的毛爪子,长至他的胸前,他跳动的时候,那两只毛爪子也会张牙舞爪的,威风凛凛。
而他踢毽子的时候露出来的虎皮靴就更张扬了,绣娘将这双虎皮靴做成了虎爪的模样,虽不是从真正的虎爪上截下来的,却也像是真的一样,不太能显姜潮云纤瘦的脚掌,反而显得胖嘟嘟的,鞋底填充了很多棉花,踩在上面都像是踩在云上,软乎乎的,保暖是很保暖的,但是踢毽子很不方便。
饶是这样,姜潮云也能踢得很好,从不会落下,甚至还能变着花样,从身前踢向身后,又从后头接住,往肩头抛去,正巧能在抛到身前接住。
这样的技巧看得碧心和猫儿一愣一愣的,到了他们,却远远踢得没有姜潮云这么好。
姜潮云提着厚重的披风,只踢了不到二十下,雪白的额头就沁出汗来,气息也乱了。
碧心赶紧过来给他擦汗,因为个子矮,还要踮起脚来才能够得上他的额头。而姜潮云也十分配合地微微低下头,方便她给他擦汗。
这一幕本来也没什么,但凡有体面的人家都是能不自己动手就不自己动手的,但看在寒江穆眼里,就分外刺眼。
寒江穆表情变得更冷了,眼底冒着寒气,几乎要将碧心的手刺出一个洞来。
碧心大大咧咧都没有感觉,猫儿却是感觉莫名的寒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是第一个看见寒江穆的,还挺亲热地喊了一声:“寒护院。”然而目光看清寒江穆的表情,他就僵住了,隐隐约约感觉刚才那股寒气是往哪儿冒的了。
这寒护院可真够冷的啊,猫儿想。
姜潮云也感觉到了寒江穆的视线,朝寒江穆看去,刚刚还对碧心笑着的脸,立即就板了起来,“你来做什么?”
这话说的就过分了,但姜潮云那种口气,又明显有一种埋怨的味道。
就连从小伺候他的碧心也都摸不准姜潮云到底喜不喜欢寒江穆,更何况是寒江穆。
寒江穆走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揪着碧心的领子,将其往后一丢——他这个个子,是完全能做到这一点的。
而后摸出自己的手帕,一言不发,替姜潮云擦汗。
姜潮云:“……”
他能感觉到寒江穆眼底的冷凝,他也丝毫不在意地将这一面暴露在他面前,这样冰冷的注视,导致姜潮云藏在心底的恐惧又冒了头,因而没敢说话,反而还微微地仰起了头,方便寒江穆更好地为他擦拭汗水。
这样柔顺的姿态明显取悦到了寒江穆,他唇角微微翘起,声音低沉地说:“少爷,你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
姜潮云干巴巴地说:“听、听过啊。”
寒江穆说:“你没学过《男戒》?”
姜潮云:“??”
姜潮云眼里流露出迷茫的色彩,“什么《男戒》?有这种书吗?我只听说过《女戒》。”
寒江穆说:“有,这是书中圣品,教你做男人的道理。”
姜潮云虚心请教:“什么道理?”
寒江穆说:“少爷只要知道这三个不要,不要和女人接触,不要裸露身体,不要沾女色,这般少爷才是一个真男人。”
姜潮云下意识地点头,然而很快就反应过来,“胡说八道,这算什么做男人的道理?”
寒江穆忽然低下头,脸几乎凑到他面前,只隔一指的距离,就能碰到姜潮云的鼻尖,“少爷,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他那纯黑色的眼珠子充满了压迫感,更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姜潮云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呼吸都为之一屏,脸颊瞬时就烧了起来,一种如朝霞一般瑰丽又炫目的红晕浮现在他脸上,连眼神都因为水光充盈变得闪烁起来,他没有说话,但他浑身都洋溢着让人想狠狠欺负的气息。
寒江穆又凑近了几分,眸光里流动着一种晦暗的光芒,他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沙哑了起来,他问:“你碰过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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