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雀燃应了一声。
“许叔叔那边能住两个人吗?”余诀问。
“能住,”雀燃站起身往浴室外面走,“晚上你睡我床,药用完了自己收好,我先睡了。”
“行,”余诀说,“你先睡吧。”
雀燃帮余诀带上浴室门,径直躺到了床上。
胃里翻江倒海,绞痛难忍,他蜷缩在床上,手死死地按着胃部,试图缓解疼痛,连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吃药的劲都没有了。
他胃不好的毛病从小就有,小时候那会儿雀图南整日酗酒,哪能顾得上管他死活,于是饥一顿饱一顿便成了他的常态,一来二去,胃就落下了毛病,刺激性的食物一点都吃不了。
胃疼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一般疼过那阵睡过去就好了。
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停了,雀燃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梦半醒间,他带着变本加厉的绞痛,跌进了一场梦里。
那是一间狭小的房子,房子里冒着滚滚浓烟,呛的人睁不开眼。
雀燃穿过浓烟往前走,一片狼藉的客厅出现在了眼前。
东倒西歪的啤酒瓶,冒着浓烟的焦黑铁盆,捂着肚子倒地不起的八岁男童,和醉的不省人事一脚又一脚踹向男童脊背的雀图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雀图南大抵是累了,在急促的敲门声中倒了下去,男童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往门口跑,可惜被倒在地上的雀图南一把拽住了胳膊,狠狠地甩到了墙上。
后背一阵钝痛,站在浓烟中的雀燃被身后突然袭来的大手捂住了嘴。
窒息感席卷而上,他在男人手里拼命挣扎,手和脚却怎么也用不上劲,他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在男人的手中一点一点缩小,最后变成了那个八岁男童的模样。
哐哐地砸门声响起,雀燃视野模糊一片,脑子也陷入了混沌,他听到了许叔叔的怒骂声,许阿姨的尖叫声,和许裴的哭喊声。
接着,他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缓缓松了口气,想告诉许裴自己没事,让他别哭了。
缓缓睁开眼的瞬间,雀图南狰狞的面孔陡然放大在了眼前。
雀燃看到他张嘴对自己说了句什么。
周围太吵了,雀燃没听清,却读懂了他的唇形。
那是雀图南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你怎么不去死。”
雀图南的手突然朝他的脖子袭来,雀燃呼吸一滞,猛地睁开了眼。
窗外天色大亮,雀燃直直望着天花板,好半天没能从那场梦里缓过来,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冷汗浸湿了。
嗡嗡的震动声响起,雀燃从裤兜里找出手机,来电显示许裴。
他接通电话,就听那边许裴大呼小叫道:“你去哪了?买早点去了?这他妈才几点啊。。。等会儿,我昨天晚上吐你床上了?”
听到这儿,雀燃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什么,温热的呼吸洒在耳侧,他猛地坐起身,看向自己旁边的位置。
视线落到余诀熟睡的脸上时,昨天晚上的记忆才回了笼。
他喝了一杯长岛冰茶,他发烧了,他在经过余诀身侧的时候,晕倒了。
雀燃收回目光,余光瞥见了手背上的创可贴,记起了只有医院里才会有的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摘下创可贴,看着手背上泛青的针眼,余诀应该是带他去医院了。
“喂?喂喂喂?雀燃?”许裴喊道,“你那边信号不好吗?我说什么你听清了没有?”
“信号不好,没听清,”雀燃压低声音,下床穿鞋。
“我说领队刚才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俱乐部处理解约的事,”许裴说。
“现在回,”雀燃打开门,走出房间,“你洗漱完直接去俱乐部吧。”
“那你还回来吗?”许裴问,“还是你也直接去俱乐部?”
“不回了,我直接去俱乐部。。。”随着关门声,雀燃的声音逐渐远去。
房间里,本该熟睡的余诀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