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棉花是成亲前特地拿出来,找弹棉花的新弹过,加之在太阳底下晒了两日,蓬松柔软。
“这床当初垒得窄,咱俩怕是要挤一挤。”
温野菜嘴上这么说,实际心里还有点小小的雀跃。
本来因为白日的闹剧,喻商枝又病着,他不好主动和人睡到一起。
现在岂不是白给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再看喻商枝,他上辈子好歹活了二十几年,什么不懂?
一听这话,就知道温野菜藏了别的心思。
可他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在这种事上扭捏,未免太不像话。
躺到床上,枕头里填的是去年秋收新打的荞麦壳,枕上去凉丝丝的,沙沙作响。
“你睡里侧,夜里有什么事,我方便起来看顾你。”
温野菜在一旁催促,他略微无奈,最终还是依言往床里面挪。
自己目不能视,尚且虚弱些是真事,也别硬着头皮逞能了。
不过喻商枝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
这床比想象中的还要小一点。
一边手臂贴上了墙,另一边,一个大活人钻进了被窝,同样贴了上来。
离得太近,几丝头发掠过喻商枝的脸颊,嗅到淡淡的皂角清香。
喻商枝这回真有些傻了眼,他是活过一回了不假,但没和任何人睡过同一条被子。
耳旁温野菜语气倒是自在,“折腾这么久,五更天鸡都该叫了,我抓紧睡会儿,你也快睡。”
说罢不久后,就响起了平稳绵长的呼吸。
徒留喻商枝在暗夜里睁着眼,与眼前的墨色对视良久。
月落日升,婴孩嘹亮的啼哭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喻商枝睁开眼,刚睡醒的人总是有些昏沉,手一动摸到又软又热的东西,他才猛地记起来,床上还有一个人。
赶紧缩回手,一时不敢想方才是碰到了哪里。
枕边人也醒了,嘟囔了一句“什么时辰了”,才揉着眼睛坐起来。
喻商枝的头发被他的手压到,吃痛地“嘶”了一声。
“啊!”温野菜连人带被子一下子闪出去两寸,自己不好意思道:“睡迷糊了,忘了你也在这屋。”
说完又忍不住琢磨,昨晚自己睡得太沉,也不知睡熟了两人情形如何。
他揉揉鼻子,喻商枝身上萦绕着一股丝丝缕缕的草药味,说不上来,但好闻。
一夜过去,自己身上好像也染上了些。
更像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