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九难得被他给噎得说不出话。这孩子穷讲究的毛病终于被她给治好了么?
不管怎样,两人向皇陵的方向飞过去。单九能清晰地感觉到追踪烙印,以那淮阳真人的办事效率,一晚上还真不一定能搞出什么花样。速度非常快,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皇陵。
这唐国的皇陵很有意思,位置弄得十分隐蔽。跟单九见过的各大皇陵比,简朴得过分。就一个硕大的墓碑,墓碑四周摆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四周草木不生,光秃秃却又凭地阴森。乍眼一看,又是阵法。单九忍不住怀疑这唐国以前出过资质不错的阵修,否则怎么到处都有阵法。
虽然不通阵法,但战斗直觉还是很灵敏。单九刚一踩入阵,身体的感知就立即发出警告。这个法阵与凤凰城的法阵有很大不同,这东西似乎吸食人的生气和血液。
被夹在腋下的魔主大人慢条斯理吃完手中的奶糕,大眼轻飘飘一扫,白眼都要翻上天:呵,雕虫小技!都是他玩剩下的,瞧这女人没见识的样子。
然而他能破阵,却不能当着单九的面破阵。小孩儿看她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小身子顿时像虫子一样拱起来。
单九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没抱住:“别乱动!掉下去给你吸成人干!”
“你跳太快,晃得我胃里难受,我要吐了!”魔主大人操着小奶音吵吵嚷嚷,人不大,气势挺足,“再不放下我,吐你身上!”
“你给我安分点!”单九掐着他屁股肉咬牙切齿,“吐什么吐,别以为我没瞧见你刚才舔手指!”
魔主大人拱动的身体一僵,小白脸都气成了小红脸。他哪有舔手指!那么粗俗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做!这女人空口造谣无事生非无理取闹!
就在师徒二人吵闹不休,阵法却好似被震碎一般,所有的石头在单九的周身炸成腓粉。沈蕴之带着沈家人出现在两人身后。他好似已经调整过来,姿态又恢复从容。他换了身干净的法袍,又是一幅清风朗月俊美无边的模样:“小九,小孩子不该带来这种危险的地方。”
“你们怎么会找到这?”单九和小孩儿同时停下争执,一大一小转过身锐利地看向他。
沈蕴之无奈,单九问完却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天机沈家不是浪得虚名的,能夜观星象,断吉凶,推演天下大事的沈蕴之,如何会看不到唐国的紫微星黯淡无光。帝王紫气稀薄,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下?推演出祸事的根源,自然很容易就找到这。
单九于是不说话了,抬眸看向那块墓碑。
沈蕴之对她冷漠的态度实在束手无策。他本就是个冷漠脾性,这么多年是单九在引导两人的和睦。一旦单九不主动,他们之间仿佛无话可说。心里难受,他却还是看向那块墓碑。
墓碑本身没什么怪异,普普通通。但在这弥漫着血腥气和业障的雾气之中屹立不倒,就有些奇怪了。
单九走过去,发现还有机关。
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弄得这般复杂谨慎。单九不耐烦,直接一脚踹碎机关。很快,听到轰隆隆的声响,地面打来了一个仿佛天井一般四四方方的入口。
她看也不看身后沈家人,抱着孩子就一跃而下。
这期间,她怀里的小孩儿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安静,仿佛一个安静的包袱被单九夹在咯吱窝下。沈蕴之瞥了孩子好几眼,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打量这孩子。
一行人进了入口,下面是一个庞大的地宫。
地宫里昏暗不见光,墙壁,走道,或者各处摆着的铜首,都有可能是机关。这些精密反复的机关拦拦普通人还行,对单九和沈蕴之这样的修士来说,如履平地。一行人走得飞快,穿过地宫很快就到了一个乌漆麻黑的洞穴。
洞穴中有大的潮气,走得近些,能闻到清冽的水的气息。
单九心里一动,意料之中,传说中的净水果然藏在唐国皇陵的地宫里。只是,抬眸看了看黑得要遮天蔽日的黑色浓雾,以及浓得要封闭五感的血腥气。这些净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待查验。
“小九,等等。”沈蕴之连忙叫住直接往里闯的单九,“里面有阵法。”
说罢,他抬手一道术法打过去,黑洞洞的洞穴入口骤然泛出红光。
单九忽然想起那废物点心要了人皇一碗血,该不会,这阵法是要吸食人皇血?心下有几分猜测,单九很快放弃硬闯。她虽然不怕死,却不代表没脑子。上赶着送死这种事,不是她天衍宗第一剑修干的。抱着小屁娃几步回到沈蕴之身边,她绷着脸问:“这阵法你能解么?”
沈蕴之不仅能掐会算,阵法也是天赋卓绝,堪称灵界第一人,无人能出其二。不然沈家人又如何总一幅单九高攀他们主君的嘴脸?
沈蕴之走上前,手触了触屏障:“能解。不过得需要点材料。”
他来的仓促,从思过崖直接过来,身上自然什么都没有。沈临安师徒几个倒是带了不少东西,但都是些符纸法器。一行人将目光看向单九。
单九呵地冷笑:“看什么,本尊乃剑修!”
一动不动装真人娃娃的魔主大人嘴角一抽,虽然说话的不是他,他却感觉到面上蒙羞。
趁着无人注意,他悄悄伸手触了触屏障,眼中不由红光一闪。阵法确实不难,但也确实需要材料。这里似乎有天然屏障,布阵之人很聪明,利用天然屏障布置了一个吸食阵法。解阵之人硬闯进入就会被吸成干尸,不闯进去又解不掉阵法。
“罢了,”看来确实是人皇那一碗血,“本尊先去皇宫一趟。”
沈蕴之抬眸看过来。
单九于是也不隐瞒,将淮阳真人取人皇一碗血之事说了。不过再谈及人皇,单九看着沈蕴之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你的小徒弟找到了吗?”
沈蕴之有些奇怪:“似乎也在这一带。日前还能感应在东北方向,如今倒是又失去踪影。”
说来也怪,抵达皇城之前,沈蕴之明明感应到华裳裳的位置。然而到了皇城,反而感应模糊了。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华裳裳整个人又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突然的消失令人担心,听单九提及,他不免着急:“你碰见过裳裳?她人在何处?”
单九于是不说话了,换只手夹住小徒弟,抬腿往外走。
沈蕴之喉咙一哽,倒是没再理直气壮要求单九了。他不懂到底是怎样的冲突,叫两人势同水火,也不晓得单九更华裳裳之间该怎么化解。见单九掉头就走,连忙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