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娇娇有孕后,李成达简直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哪里能舍得让她去灶房做饭,是以这次李成达并没有在家里招待齐威与薛一凡两人,而是安顿好媳妇后,与两人一道去了村头的小酒馆,打了些酒,叫了几个菜,三人便那样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齐威向着周遭看了一眼,就见这简陋的小酒馆中除了他们这一桌再无其他客人,遂是端着酒杯压低了声音道:“成三,你听说没有,邱爷还活着!”
李成达闻言,眸心只不动声色,他并不曾将邱爷曾投奔自己的事说出来,而是与齐威道:“当真?”
齐威点了点头,“你们这村子小,消息可不灵通,城里可都传遍了,邱爷已经回到了河东,领着手下一连攻克了三城,朝廷把虎威将军都派来了,你猜怎么着,”齐威越说越是激动,只一拍大腿,声音也是高了起来:“压根没个鸟用!”
薛一凡见齐威这样,便是出声提醒了他一句,齐威稍稍收敛了些,眸子里却仍是透着亮光,一派的喜色。
李成达听了这话,也是淡淡笑了笑,眼中却仍是平静的,齐威见状便是疑惑道:“怎么的,成三,邱爷如今势力又大了起来,我怎么见你还不高兴?”
“我没不高兴,”李成达坦言:“只不过这样打下去,苦的还是老百姓。”
“嗐,”薛一凡不以为然,“等着邱爷打下了江山,这天下可不就太平了?”
李成达听着薛一凡的话,只无声的笑了笑,江山可不容易打,李成达想起自己之前偶尔进城,路过说书摊子前总爱听上一会儿,说书人的口中说的是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偶尔也会说些前朝的农民英雄,故事的开始总是相似的,他们受朝廷压迫,勇于反抗,可故事的最终,那些农民军却都鲜少有好下场,不论当初闹得多么轰轰烈烈,最终还是会失败,覆灭于朝廷之手。
即便邱定安再有能耐,这条路也极为难走。
“这些年朝纲败坏,咱们这里还算有个日子过,可像河东,西南那边,天灾人祸,老百姓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有些地方甚至易子而食。若大家都有一碗饱饭吃,谁愿意去造反?”薛一凡摇了摇头,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李成达闻言,想起当日往丰州押货时,一路上遇见的惨状,心中只沉了沉,他亦是举起酒杯,与薛一凡道:“先生说的不错。”
“明君难得,不管是邱爷,还是别人,咱们平头百姓,也不过都盼着能过个太平日子过。”薛一凡说着,和李成达碰了碰杯。
对薛一凡的话李成达显然是赞成的,毕竟在外头,有关邱爷的事并不好多说,三人说了几句便是转开了话头,说起了之前跑单帮的一些事,倒也十分投机。
等到将两人送出村子,李成达回家时天色已经暗了,屋子里透着温暖的光晕,显是娇娇在等着他,李成达推开门,就见娇娇坐在灯下,正在为腹中的孩子缝着小衣裳,听见丈夫的脚步声娇娇抬起眼睛,看见他就是笑了,唇角露出一对甜美的酒窝,看起来说不出的娇憨动人。
李成达将她抱在了怀里,顺着目光看下去,就见娇娇的肚子圆滚滚的,李成达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了上去,本想着如以往一样摸一摸就松开的,可腹中的孩子却是轻轻地踢了他一脚,李成达当下一震,娇娇也是察觉到了,也和他一样愣在了那里。
“娇娇,孩子动了。”李成达的黑眸中又惊又喜,就连声音都是沙哑了起来,娇娇也是喜不自禁,小心翼翼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他踢我了!”李成达仍是激动不已,黑亮的眸子中满是笑意,就那样蹲下身看着娇娇的肚子,他的大手满是爱怜的抚着妻子的小腹,和里面的孩子道:“你也知道我是你老子是不是?你听话,在你娘肚子里好好地,等你出生,爹爹一定好好疼你,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娇娇的眼神是柔软的,心里也是软的不成样子,李成达则是将脸庞贴在了她的小腹,希冀着能听见孩子的动静,娇娇看着他这般高兴,自己也是微笑着,将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抚着他的发顶。
李成达搂住了娇娇的腰,嗅着她身上那股甜甜的暖香,什么明君,什么天下,那些都是旁人的事,他只想守着怀里的小媳妇,陪着她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他会将她和孩子一辈子的捧在心尖上,他自己甘愿吃遍所有的苦头,也不舍得让她和孩子受一丁点的罪,他只想这样陪着她们娘两,一家人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着他们自己的日子。
进了八月,天气正热,李成达每日都要下地干活的,娇娇心疼他,只在家为他凉好了茶水,在里面还加了白糖,拎在手里想着给他送去。
在路上赶巧遇上了徐桂兰与同村的谭大娘,谭大娘手里也拎着茶壶,显然也是去给地里的男人送水的,一旁的徐桂兰手里则是垮了一篮子脏衣服,看样子是要去河边洗衣裳,两人看见了娇娇,徐桂兰当下便是迎了过来,“娇娇,这大热天的你咋出来了?”
语毕,徐桂兰看见娇娇手中的水壶,便是明白了:“去给成三兄弟送水?来,把水给我,大姐替你拿着。”
娇娇哪里肯,那水也不重,只笑着摇了摇头,徐桂兰便也不再勉强她,一双眼只在娇娇身上一打量,啧啧赞道:“你说你这丫头,大姐那时候怀孩子都变得又胖又丑的,你倒好,可比以前更漂亮了。”
徐桂兰可不是瞎说,要说也怪,娇娇之前皮肤本就已经够细腻白皙了,可自打怀了孩子后,肤色比起以往还要晶莹了许多,又加上这些日子待在屋子里养胎,也不曾出来见过日头,娇娇那张脸简直又水又嫩,加上如今月份渐大,肚子也是微微挺了起来,非但不显得臃肿,反而显出了几分勾人的孕味,简直让徐桂兰一个女人家看了都觉得心动。
“可不是,咱们村就属成三有福气,找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之前漂亮咱也不说了,有了崽还这么漂亮。”一旁的谭大娘也是衷心赞道。
娇娇被两人夸得脸色微红,赧然的样子很是喜人,见她害羞,谭大娘和徐桂兰便也不再笑她,只陪着她一道向着田垄上走去。
再说李成达干了一天的活,早已是口干舌燥,早晨带来的水已是喝了干净,他摇了摇干干的水壶,随手扔在了地上,只想着尽快将地里的活干完,好尽快回去陪着媳妇,直到听见有人喊着自己,李成达站起身子,就见徐桂兰一脸笑意的冲着自己开口:“快看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