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武将车停在离那皮卡车一百米远的地方,然后和秦天武一起握着突击步枪下了车,交替掩护着,一点点地往前摸索,另一个同行的警员,则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越往前,那腥臭之气便越浓,路面上,也多了许些,跟油站地面上相似的污秽物——这是大群感染者留下的痕迹。一具骨骼颇大的躯体倒在地上,它的皮肉已被啃得十不存一,只在那白骨之上,残存着很些咬痕。
两人蹲在灌丛中,观察了很一会,然而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这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感染者?”秦天武喃喃道,抬起头看了眼山下的湖泊,然后再将视线一点点地收回,“那条通向谷底的路上,污秽物最多,难道这些感染者是从这下面上来的?”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哎。这还有别的路去鸣沙镇吗?”秦天武扭头问跟来的那个警察。
“还有一条老路,但那路,过大车,很悬。”
“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风景区,挺美的,平时也好多人去的。不过,半年多前,就因防疫需要而关停了,应该没有游人才是。”
“奇了怪了。”秦天武锤了锤自己的左大腿骨,“这风景区前面还有出口没有?”
“有,这个是后门,平时只供工作车辆出入,前面还有一个主入口。”
“天武哥,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当然,不搞清楚,过去也不安心啊,万一被前后夹击,就只有跳崖了。”秦天武借着星光,用拇指大概量了量山崖的高度,虽然很不准确,但摔死人,是卓卓有余了。
“哎,告诉潘警官,就说这里发现大量感染者活动的踪迹,让他早做准备。”秦天武回过头,对那个警察说道。
“好。”
“你留在这,车别熄火,随时接应我们。”秦天武本是想让乔武留下来看车的,但想了想,带一个文职警员下去,终究是帮不了什么忙的,反而还会让阿华的悲剧再次重演,与其如此,还不如相信他好些——再说,他也没有什么背叛的理由。
“是。”
没想到,两人刚刚走到岔路口,还没等往下走,那谷底中,便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声!这确确实实吓了三人一大跳,秦天武耳朵最灵,一下子就听出,这是冲锋枪的声音!而且还不是各地警察局装备的那些老古董,而是仅特殊任务部队才装备的利器,他一听这声音,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枪的样子,而他上一次见到这种枪的实物,就在今天中午——魏溢林手上的那把。
倒不是说,整个沥江就只有那一把枪,而是魏溢林他们,也是沿着这条路去鸣沙镇的,这么多的巧合,就难免会令人先入为主了。
“难道是队长?”乔武似乎也听出了那枪声,而且也做出了与秦天武相似的猜测。
“小心点。”秦天武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一马当先,向前迈进。
两人小心翼翼地下到谷底,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座小亭子,车子旁边的草地上,似乎还残留着新鲜的车辙,亭子旁边,是灌木丛,灌木丛之后,那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建筑正若影若现。秦天武连连摆手,示意乔武蹲下。
“怎么了?”
“你听。”
乔武静心一听,耳边除了那来自湖泊的波涛声中,似乎还真有一丝发自感染者的“吼”、“吼”声,以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咚”、“咚”的敲打金属时发出的声音。这再明显不过了——那些平房中,关着许多令人胆寒的东西。
似乎是为了印证秦天武的猜测似的,一间平房的卷闸门,竟然升了起来,“吼”、“吼”的吼叫声,登时如同缺堤的洪水,从卷闸门后倾泻而下,而那房屋后,竟然簇拥着一大片黑压压的脑袋。而就在这时,平房前面的那山崖后,忽地传来一阵重金属摇滚乐的声音,这声音甚是刺耳,也自然而言地,吸引了感染者们的注意力。
感染者们旋即一拥而上,而那摇滚乐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你在这守着,随时接应。”秦天武低声说道,随后弓着身子,快速穿过这草丛,
乔武则紧张兮兮地举起枪,枪口一刻不离那十数间平房。
秦天武跟着那感染者群,一点点地往里面走,山崖后,是一段林木茂盛的林间小路,偶尔还有几段悬空的栈道,栈道之下,就是碧波荡漾的湖水,那倒映在湖水中的月光,又恰好照亮了这栈道,给秦天武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出了这段林间小路,前面的景色豁然开朗,那是一方更大的湖泊,湖泊中,点翠着许多从山崖上滚落的巨石,有的经过岁月的积淀,竟然已经能长出灌木——或许,它们本来就是陆地的一部分,后来,因湖水的上涨,而变成了小岛。
脚下,出现了一条石头砌成的拱形桥,拱桥的这端,是林间道,那一端,则是一块体型庞大的石头岛,岛上,已经长出了一些百年木,百年木旁,还有更多的灌丛,灌丛之间,簇拥着一座六角形亭子,亭子的每一只角上,都雕刻着一条龙,要是在白天,阳光之下,这亭子绝对是一样艺术品。
然而,在这乱世,再好的艺术品,也只有被糟蹋的份,那些感染者,毫不怜惜地跟着引着它们跑的摇滚乐,就像一群蛮子似的,在这高雅的艺术殿堂中,乱打乱砸,待它们一哄而散后,那亭子,也已经被玷污得不成样子了。
秦天武下意识地捏了捏盖在脸上的口罩,急急脚地从亭子旁边的泥地上穿了过去,再从另一侧的石桥上,落了地,然后再跟着那群感染者,继续往前跑。又拐过了两个弯,脚下的步行道终于变得宽敞起来,湖岸的地势也稍微低了点。秦天武停下脚步,手搭凉棚一望,只见原来的湖水中,若有若无地倒映着很些黄橙橙的火光,他抬头一看,那边岸上,似乎有些人影正在涌动。
再说回魏溢林那边,那只犬只很是狂野,一下子就扑了上来,魏溢林连忙一闪,同时松开手上的枪,拳头一握,照着那犬只的脊髓就是一下,那犬只虽然性子烈,但比起警犬,还是缺了点火候,一下就被砸倒在地,张得老大的嘴中只剩下,几声痛苦的悲鸣。
“上!做了他!”不知哪个又叫了一声,那些人又涌了上来,不过他们还是忌惮魏溢林手中的枪的,因此只是远远地叫着,雷声大雨点小,偶尔有一个不要命的,刚冒头也被魏溢林打伤在地。这招确实狠,将人直接打死,也能够给敌人造成冲击,但这冲击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但将人打伤就不同,这毕竟是枪声!受伤者很少有能咬着牙一言不发的,尤其是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往往会扯起嗓子,发出杀猪般的哭嚎,这给其他人带来的冲击,反而是持续的!
当然,那伙人中,还是有人是有枪的,不过也都是射程短、准头较差的老式猎枪,而且通常刚发一枪,就被戴上夜视仪的魏溢林给干掉了——要不是刚才和那只狗肉搏,左手打到了携行具上,魏溢林都差点忘了,自己竟然还带着这玩意。
然而,魏溢林的处境也十分堪忧,因为他现在躲在一块大石后,虽说暂时没有人能够攻上来,但这么耗下去,他必定是被活活耗死的那一个——他必须尽快寻找出路。但回去的路,已经被那些人堵死了,自己身后,则是黑漆漆一片的,通向湖泊深处的步行道,这步行道虽乍看之下,没什么危险,但谁知道,里面会不会突然蹦出一个什么来,将自己一把抓了去。
但没等魏溢林多想,那黑漆漆的步行道上,竟然传来了一阵阵重金属摇滚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