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一声叫唤将魏溢林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回头一看,是秦天武,后者也裹上了可以御寒的防化服,半个身子已经出现在电梯房顶。
“坐吧。”对这位从毕业始便与自己搭档的老袍泽的突然出现,魏溢林并不感到意外,以往,每逢自己遇到两难的抉择时,都是秦天武陪伴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理清思绪,做出最终的决策,久而久之两人便产生了默契,或许正是凭借这份默契,两人才得以逃出了洪门、走出了金三角。
“抽吗?”
“感冒了。”
“可惜了,这是硬同心。”秦天武说着,左手挡风,右手打着了火机,点燃了香烟。
“捡的?”
“还记得新来的那个小杜吗?”秦天武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但这烟圈未及成型便在寒风中迅速消散,“他送的。”
魏溢林点点头,尽管对这个人,他没有什么印象。
“王明君的事,怎么报?”魏溢林单刀直入,联络时间已经过去,电话要是再不打,贾先生或许就要着手准备追悼会了。
“先压着,给他四天。”秦天武又吐出一口烟,这次,烟云将他的脑袋彻底笼罩,“我觉得他是没事的。韵莲不也这么认为吗?”
“谁都知道,但我怕这种病毒来个二十年的潜伏期。”
“嘿。二十年,二十年。”秦天武说着又吸了一口烟,“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
“先瞒着吧,我们这几天多留意一下他。四天后若没事,万事大吉。”说着,魏溢林按下了拨号键。
对话时,魏溢林刻意压低了音调,就连坐在他身边的秦天武也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什么,对话很短,只有寥寥数语,电话那头的贾先生想必也松了口气——他的组依旧没有伤亡,他的属下都是最优秀的。
“老魏,你有想过吗?如果有一天,也被抓了。该怎么办?”
自杀。是目前为止,对付这种形式的病毒的最有效的方法,但真到了那时,自己真的下得去手吗?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就连那些跳楼者,恐怕在落地前也对自己轻生的行为充满了悔恨吧?
“等着,成为它们的一员。”
“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有最基本的?”
“活着,起码还有痊愈的希望。”说罢,魏溢林忽然左手拍了拍秦天武的胳膊,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壳,“兄弟,如果我真的被咬了,记住,给我这里,来一枪。”
秦天武微微昂起头,看着魏溢林的神色,有些复杂。
“有时候,本能会阻止我们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时,就需要兄弟了。”
“你小子。”秦天武笑了笑,扭过了头,他很想说:你也要这样。但喉咙却像被沥青封住了似的,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挤不出一个音符。
寒风越发呼啸,整个城区都在颤抖,看来新一轮的冷空气又来了,但这对环州城里一众缺衣少药的幸存者而言,日子只怕更难过了。
在西北角的天际,忽地暴起一朵橙红色的云,刺眼的光芒瞬间为两人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白光。接着“噼啪噼啪”的爆炸声才传入两人的耳膜。
“天然气爆炸。”秦天武最先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站了起来,手搭凉棚朝橙红云所在的方向看去,“太久没有维护了。”
“他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