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来,可是你今天是不是有美术课啊?”仇雨小声问云雾来。
“对。”
云雾来每周两节美术课,一节在周一放学后,一节在周六下午,分别在两位不同的老师那边上不同类型的课,两位老师是锦城最出名的两所艺术学院的知名教授,单节课的课时费都超过一千元,没有提前说明的话,是不允许请假的,原则上来说,不上课也得照付课时费。
仇雨不禁为她担忧:“那你还上晚自习吗,应老师好凶,你去请假估计估计要被她凶。”
“不上。”云雾来快速收拾好书包,“今天的课一千五百块钱一节呢。”
学艺术是条金钱堆砌的路,父母对云雾来美术上的投资很大方,但一千五百块钱对普通的小康之家来说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艺考不像数学题一板一眼有标准答案,它的成绩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评分老师的自身审美,所以艺考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这个时候,门路就显得格外重要,去知名艺术学院的教授手下上课,就是门路。
自从上了高中,在确定云雾来铁了心要走艺术这条路以后,云家便狠下了心,拖了点关系让云雾来开始上这些课。
跟仇雨道了别,云雾来背上书包追了出去,叫道:“应老师。”
应登颖闻声回头,看到云雾来背着书包,顿时脸就沉下来了。
云雾来视若无睹:“应老师,我晚上有美术课,今天晚自习想请假。”
“明天还有一天考试,你知道吗?”应登颖语气很差。
“我知道的,但是我现在才知道今天要上完自习,美术课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没法请假。”云雾来很认真地看着应登颖。
应登颖顿了一下,脸色更黑了,语气变得咄咄逼人:“就算今天不上晚自习,你也应该看在明天考试的份上回家好好学习而不是去上美术课吧?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是学生,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业余爱好要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进行。本来我们班就是借读生最多的,”
每个班都有一到两个借读生,被分到两个借读生的班级不在少数,到了应登颖口中,就变成她的班最多了:“还多了你一个艺术生,分出去一个祝凯旋,难道要我们班的平均分垫底吗?”
“不好意思,应老师。”云雾来语气平和,但是寸步不让,“以后月考我会记得提前跟美术老师打招呼,但是今天事发突然,我没法请假。”
应登颖质问:“你画画以后能当饭吃吗?”
她对画画的了解少之又少,以为学美术的唯一出路就算是当画家,可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成功当上画家?
云雾来从善如流:“能的。”
她的语气自信笃定,但是在应登颖眼里,这是裸的挑衅。
应登颖被气笑了,她没有掩饰自己语气中的轻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云雾来眨了两下眼睛,脸上带了点孩童般的天真和懵懂,似是完全没有听出应登颖是在反讽:“那,老师你是同意我不上晚自习了吗?”
应登颖:“……”
“谢谢老师。”云雾来笑。
成功从应登颖那边请到假,云雾来匆匆下了楼。
一转过身,她脸上的那种天真和懵懂就消失了,隐隐散发出一阵戾气,她怎么可能听不懂应登颖那点尖酸刻薄的言下之意。
她就是故意气应登颖的。
没完没了了还,真当她好欺负呢?
下到一楼,她在楼梯口看到了从教室出来的祝凯旋和傅行此。
她和他们对视一眼,径直先行一步。
反正她和他们从来不打招呼,傅行此是个冷酷的男生,而祝凯旋也只和仇雨说话。
背后隐隐约约传来一点傅行此的声音,像是在起哄。
云雾来懂傅行此为何起哄,毕竟她在学校和仇雨形影不离,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仇雨的形象代言人。
她现在心情很差,不想理会与她无关的事情。
出了校门,云雾来沿着长满藤蔓的围墙走了大概两百米,来到了公交车站,准备坐公交车去教授家里。
锦城九月底的傍晚依然炎热,橙红色夕阳斜斜地照射下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百无聊赖地在站台台阶上研磨着脚尖,偶尔抬头看看公交车有没有来。
少年清朗的说笑声渐渐近了。
云雾来转过头看了一眼,是祝凯旋和傅行此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