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章京公主一眼:“公主,查案,尤其是查死人是要剖尸的,还得找专门的仵作过来,但驸马如何已经下葬,我们可不能刨祖坟啊?再说了,这是皇室之事,再不济也有宗室,他一个翰林,若是越俎代庖,怕是会惹来非议。”
刨坟?章京公主不懂:“沈夫人,难不成真的得看人尸体才行吗?”
闻言,徐湘湘道:“您既然如此寻来,必定是不希望大张旗鼓的,除非把公主府驸马府乃至所有和驸马接触过的人严刑逼问才能问出一点蛛丝马迹,否则是必须的。”
看来徐氏确实聪慧过人,她先前只听永嘉郡主提起这徐氏,言语中无非就是说她以前如何骄纵,所以报应来的快,拖到十八岁才嫁人,现在看来人家徐氏简直智慧过人。
几乎是三言两语就能逼退她,她看了看徐湘湘:“可是我是很想知道驸马的死因的,就算本公主求沈翰林帮个忙,成吗?”
她可没有何云那么笨,对身份不如她的人便冷嘲热讽,殊不知文官之为人皆是清高,你得意讽刺别人,别人还巴不得你讽刺呢,这样好扬名。
果然见章京公主这般,徐湘湘遂道:“公主真是折煞臣妇了,现下我家大爷不在,不若等他回来,我再告诉他,看他怎么说?您看呢?”
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过度自傲,这个徐氏看起来还是很诚恳的,章京公主露出感激一笑:“好,本公主先谢你了。”
徐湘湘也对她笑了一下。
二人从屋内出来,阳哥儿张开双臂要抱抱,徐湘湘歉意对公主一笑:“臣妇送您出门,您别介意,小孩子一向都很粘人,我也没办法。”
最近阳哥儿会喊娘了,被徐湘湘一抱就软糯糯的喊“娘”,徐湘湘笑道:“你要跟公主说恭送公主才行。”
章京公主笑道:“沈夫人留步吧,我明日此时再过来。”
等公主走了,徐湘湘一边喂奶,一边又深吸了一口气。
待晚上回来,沈矜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意气风发,徐湘湘安慰他:“咱们慢慢来,一开始都是要坐冷板凳的。”
沈矜摆手:“倒不是这个,纪岫人倒是对我不错。”但他总觉得纪岫对他太好了,都让身畔的人酸他,甚至连上官!官睿都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但这些事情他也不好跟徐湘湘说,反正一开始都这样。
接着徐湘湘又跟他说了章京公主所来的事情,沈矜一听就摇头:“以我现在的身份不太合适,再说了,我现在已经授官,若是没有授官还可以帮公主一把。”
“那好吧,我明日想个理由回绝她,这个公主倒不像刁蛮的,比那个何云可好太多了。”徐湘湘道。
沈矜想了想,“我倒是有个人选,你看杨泽如何?我现下去找杨泽,若是他同意,我明日荐他过去,若是他帮了章京公主一把,要授官就容易多了,否则,虽然他是正经科举出仕,可是名次不靠前,且特科进士的授官都没有选完,恩科的还远着呢,若非我是状元,也难办。”
像上官睿这样的,因为其父余荫,也安排的很快。
“那也成吧!那你早去早回。”徐湘湘嘱咐了一声。
沈矜不敢耽搁,立马去了杨家,此时杨泽正和毛舜啃着馒头,杨泽笑道:“我今日特地去吏部打听了,最快还有三个月才能安排下来,看来比我想的快。”
“那是好事,我明日还要去京郊打猎,可能一天都不回来,我煮点粥放锅里,你要记得热呀。”
毛舜就是这样,她很纯粹,对一个人好就是真的好。
杨泽嚼着馒头,有些哽咽:“好。”
他很想快些授官,这样就能拜托这种贫困的日子,他从全州一个小地方到现在,他什么都不怕。
所以当沈矜跟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原本稍微犹豫的他同意了,因为他知道沈矜也在跟他不遗余力的创造机会,他娘要药,毛舜等着他娶她,这些都要钱,他不要愿意要那些不义之财,但是如若是通过自己的能力赚来的,他也未尝不可,怎么说挣点钱也是可以的。
见杨泽答应了,沈矜又阐述了厉害:“章京公主驸马的事可能牵涉到阴私,你可要想清楚。”
杨泽则道:“我知道,但是如果驸马真的是别人害死的,我想我更应该揭露这个真相,沈兄,多谢你想着我。”
沈矜惭愧道:“我也是想着你授官一直不成,我自己能力微薄,也没办法,现在有这个机会,便来告知于你。”
其实他也!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杨泽这样的人就应该被皇室看到后重用,这样的人骨头硬,不畏强权,不应该在穷乡僻壤之地埋没自己一身的才华,现在皇室式微,这样的人出来才能更好的匡扶社稷。
等沈矜走了之后,毛舜则道:“杨大哥,我觉得你不该管那个什么公主的事情,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只要等到授官那天了,咱们去赴任便好了。”
杨泽摇头:“若是驸马真的是被别人杀害,我若不看,也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
可,毛舜不解:“杨大哥,你看沈公子不也是没有理会吗?他们也怕惹事,咱们别管了不就好了。”不是她自私,是她每次去徐姐姐那里都会羡慕,她没有宅子有院子,徐姐姐连儿子也有了,她丈夫会懂权衡利弊,可杨泽却总是和常人不一样,他从来都不从自身考虑。
次日,章京公主果然如期而至,徐湘湘便同他说了:“我相公说他如今在翰林院几乎是从早忙到晚,心有余而力不足。”
章京公主听了有些失望,却见徐湘湘又道:“但是我跟他说了公主的事情便是大事,所以他找了他的一位同窗,当年破了税银案的杨泽,也同我相公一道破过黄山书院案,曾经连我们江陵的连环杀人案都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