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手心开始出汗,“她、她应该……不会露面吧?”
“露面。编辑说她会来北京。”
“编、编辑怎么……怎么会知道?”
“他是听别的编辑说的。”
“那、那还挺好的。”
“你咋说话喘不上气呢?结巴了?”
“刚出去遛了趟狗。”
“酒柜里还有一瓶上好的二锅头,你去北京时记得帮我带上。到时候一起约鱼藏吃饭,我介绍你们认识,咱仨好好聚聚,你可不能喝醉哟,我得指望你把我扛回去。”
她气若游丝地说了声“不会”,颓然挂掉了电话。
时间拖得越久,她越害怕坦白,不敢想象他吃惊、愤怒、觉得自己上当受骗的样子。
她知道坦白意味着终结。
***
接下来的十五天,她过得浑浑噩噩,像个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
那时的她已休完了病假,回到了二车间,又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焊工生活。
表面看去,一切正常。
蓟千城每天都跟她电话、视频——她有无数次机会坦白,但她什么也没有做,拖一天是一天。
然而事情却毅然决然地向着与她为难的方向发展——
六号那天,她只身到达了北京。蓟千城手上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但还需要留在拉萨等那位从泰国过来的朋友,姓唐。他看中了老唐收藏的两颗天珠,怎么磨都不愿意出手,就这么心心念念地惦记了好几年,这个月老唐终于松口了,愿意卖掉其中的一颗,于是第一时间达成交易,就等着他过来交货。那是一颗双线金刚六眼,市场罕见,难得的是个头大品相好。另外一颗也是六眼,图腾更加罕见,他愿意多出价,老唐死活不卖,说是要留着传家……
他两眼冒光地聊着这两颗珠子,视频另一端的她一面心烦意乱,一面假装兴奋:哇哦,太棒了,恭喜你又多了一件珍贵的收藏。
***
参加颁奖典礼的作者们被安排在一个古色古香的五星级宾馆,大会将在一楼的会议大厅举行。
星雨六号晚上到达宾馆,下了飞机才收到蓟千城的短信,说老唐的航班因为气候原因取消了,次日早上才到,他也只好跟着改签,一拿到珠子就飞,不知道能不能在十点开会之前赶到北京,但就算迟到也不会迟到太多。星雨本来打算和他晚上一起吃饭,在饭桌上坦白,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抓狂。因为她答应过朱迪,次日将会以鱼藏的身份去奖台领奖。她可不想以这么戏剧的方式揭示自己,蓟千城只会更加愤怒。
次日一早,她在餐厅里找到了朱迪,没想到说话软萌的她竟是个一米七八的大高个儿,互相介绍之后,朱迪一边欣喜地拥抱,一边问道:“你答应我的事,办好了?”
“……还没。”
“我的天!”朱迪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过一个小时你就要上台领奖了!”
“朱迪,朱迪——”星雨紧张得手脚发软,“能不能帮我通融一下?网站能不能派个人帮我代领《沙澜传》?我本人只出席《七年十一天》的领奖?”
“为什么呀?这是属于你的高光时刻,干嘛不去?”朱迪急道,“你知道现场会来多少媒体、多少读者吗?网站还给你们安排了采访呢!”
“我不能暴露我是鱼藏,真的不能。”星雨快急哭了,“在这种时候坦白太夸张了,蓟千城不会原谅我的!”
“这有什么呀?你是不是把事情看得太重了?你怎么知道他会生气呢?”
“他会,他真的会!对不起,我没法跟你解释太多,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大会一结束,我就向他坦白。”
朱迪看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道:“蓟老师什么时候到?”
“现在还在飞机上,估计十点半左右。”
“可是,我们已经通知了组委会,说你会上台领奖,他们也做好了相应的安排。你不去,组委会会觉得你根本不重视这件事,网站也会很被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