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你哥更敢。”萧有田嚣张地叫道,“他已经给我打包票了,我要是搞不定,他就过来帮我搞定。说什么也不能让我白吃了这个大亏!”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深深的恐惧,她感到自己被身边的两道墙挤压着,五脏六肺都要被挤出来似地。她用力地握了一下拳头,冷冷地看着他说:“钱,我是没有的。看来只有嫁给你这一条路了。”
“对嘛!”萧有田咧开嘴,露出一口烟熏的黄牙,“这才是乖嘛!我妹说你在这混得挺不错,一个月好几千、还是铁饭碗,结了婚我就可以直接退休了。你要是不乐意,我也能打点零工,咱们多生几个娃儿,让他们在这里上学、长大、不用喂鸡养猪——多好的事儿!”
“想得倒挺美。”星雨面不改色,“但是萧有田,你能做到天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么?”
“啥意思这是?”
她捋起袖子,将左腕伸到他面前,让他看上面深深浅浅的划痕。
“哟,星雨——”
“如果你非要我嫁给你,可以。但我肯定不想活了。”她怒目圆睁,声音冰冷而清脆,“到时候我可不会白死,一定会带走一个垫背的。你要能二十四小时不睡觉,每天都睁大眼睛防着我,就娶我。”
她的声音里有一股杀气,萧有田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星雨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走出巷子,站在墙边,她紧握双拳,努力按捺着发狂的冲动,整个身子因为克制而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袖子拉下,盖住手腕,闭上眼睛,平静自己的心绪。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还要回到饭桌上时,一抬头,看见蓟千城站在路口的树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刚才的话,声音不大,他应该没有听见。
“你怎么在这?”她走过去问道。因为情绪激动,嗓音有些嘶哑。
“听说那人又来找你了,我过来看看。”他的耸耸肩,“需要我再揍他一回吗?”
她苦笑一声:“不用。”
“你喜欢冰淇淋吗?”
“……没吃过。”
“走吧。”
“干嘛?”
“带你去吃啊。”
他带她去了隔壁的冷饮店,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给她买了一杯大号的草莓酸奶冰淇淋,上面洒满了水果和巧克力豆,五颜六色地堆在一起,很夸张的样子。
她从未想过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你最近是不是运气不佳,烦恼缠身?”他一边说一边抓了抓脑门上的头发,将它们抓成了一团乱草。星雨意识到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动作,难怪头发总是那么乱,好像这样抓可以得到更多灵感似的。
“有点儿。”
他伸出右腕,给她看上面的手串:“挑一串吧,送给你转转运。”
“真的?”
“真的。”
星雨从未注意过他的手串,只知道他平日总是戴着几串——珠子、链子、皮绳——经常更换。
今天他戴的是五串细珠,以黑、蓝、红三色为主,个个晶莹亮泽。星雨对珠子一无所知,但鹿城咖啡附近有个小商品批发市场,她有时路过,看到有卖,价格普遍在五十到百元左右,大的铺子珠子都是论斤卖的。五串珠子中只有一个比较朴素,一根素绳穿着一颗椭圆形的小珠,很旧,上面坑坑洼洼,但有好看的黑白纹路,星雨想大概这个最不值钱,于是指着它说:“那就这串吧。”
他解下来,握在手里念念有词,在心里进行了某种仪式后,郑重地递给她:“祝你好运,扎西德勒。”
她把珠子系在腕上,心境忽然平静了下来:“谢谢。”
默默地吃了一会儿冰淇淋,蓟千城忽然问道:“潘星雨,你对写作感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