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举起拐杖狠狠砸向容珠璇,容珠璇疼得抱头打滚,痛哭求饶,子孙拼命阻拦荣国公,纷纷跪地求情,荣国公这才扔掉手中拐杖,回过头,双手握住云怀瑜的手,声泪俱下地问他道:“桓儿,是你吗桓儿?你还记得外公吗……”
在场的勋贵们面面相觑,纷纷压低了声音道:“桓儿,莫不是宣王殿下?”
“哪个宣王殿下?”
“还能有哪个宣王殿下?当然是圣上的长子,明德皇后唯一的孩子,出生起便被封王的大皇子,宣王萧桓……”
“他不是失踪了吗?”
乾德帝的登基之路并不顺利,当初七龙夺嫡,乾德帝踩着无数兄弟的鲜血尸骸登上皇位,只放过了跟自己一母所出的康王,谁知康王却因担心乾德帝会赶尽杀绝而起兵造反,绑架了年仅一岁的宣王萧桓,逼迫乾德帝交出传国玉玺退位。当时乾德帝膝下子嗣单薄,除了明德皇后生下大皇子萧桓之外,后宫皆无所出,民间都说这是他弑父杀兄的报应。康王以为乾德帝会为了萧桓交出玉玺,但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乾德帝在皇位跟儿子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皇位,他乱箭杀死了康王,而萧桓也在那场叛乱中失踪了。
勋贵之中有不少人在花宴上见过年轻时候的明德皇后,云怀瑜眉眼之间的确跟明德皇后的脸有五分相似。
看来云怀瑜极有可能是宣王。
如今失踪的宣王回来了。
那么这太子之位……
众人心领神悟地望向彼此。
京城怕是又有一番腥风血雨了。
花宴举行到一半,便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强行终止,荣国公领着云怀瑜进宫面圣,其余宾客风流云散,各自回府,众人之间只敢眼神交流,不敢多言,生怕说错一个字将来都会被抄家问斩。
万叶扶着云落落登上青帷马车,车厢里四下无人,她才敢感慨:“没想到公子竟是流落民间的皇子,今日竟会在花宴上发生这种意外……”
这并不是意外。
云落落垂下纤长浓卷的眼睫。
云怀瑜方才阻挡容珠璇掌掴时用的是是右手,他的胎记也在右臂上,但只有云落落知道,他的惯用手其实是左手。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意在认亲。
就算今日没有容珠璇这件事,云怀瑜也会利用别的方式,将那胎记展示在众人面前。前世云落落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身居高位的父兄为何最后为何仍旧要选择谋逆造反,她以为是荣国公府花宴之变,逼得父兄走上那条谋权之路。
但如今想来,其实并不是命运选择了父兄,而是父兄主动选择了命运。
父兄回京也并不是因为皇命难为。
而是因为蓄谋已久。
从头到尾,父兄的目的都是那皇位。
云落落深深地阖上疲惫的眸。
他们都是聪明人,只她一人是笨蛋,稀里糊涂地死在了冰冷的深宫里。
容珠璇上蹿下跳,极尽所能羞辱她,最后也不过是给云怀瑜做嫁衣。
但云落落又何尝不是在替天命女柳茶做嫁衣呢?
前世云落落费尽千辛万苦令萧曜生出情根,可她的情根却令萧曜爱上了柳茶,柳茶才是萧曜命中注定的妻子。
而云落落不过是萧曜生命中的序曲,是伏笔,是边角料。
活该死在冰天雪地的深宫里。
云落落纤长的浓睫轻轻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