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地方是僻静了,楼下却来了批鬼火少年。
应该是有人来了个炫酷的摆尾,响起了疯狂的起哄声。
佟怀青忍了忍,把脑袋埋在枕头下面,捏着个看不出颜色的兔子玩偶。
陪了他这么多年,太旧了,但没这个,他睡不着。
都不太敢洗,絮絮的,一扯都烂。
随着个碎了的啤酒瓶子,口哨声此起彼伏地爆发。
佟怀青坐了起来,盯着床前的电视看了眼,把上面的粉色防尘罩掀起,按下开关。
没信号,雪花屏。
楼下那伙人还没走。
甚至开始唱歌。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已是深夜,佟怀青开始思考要不要下去找电话报警,扰民。
可为什么别人都没反应,难道这个招待所里只有他住吗。
鬼哭狼嚎的声音越来越大。
“寂寞男孩的悲哀,说出来,谁明白!”
“求求你抛个媚眼过来,哄哄我,逗我乐开怀!”
佟怀青的手背都绷紧了。
他弹了这么多年钢琴,也取得了足够的成就,除了夜以继日的勤勉练习外,相当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的乐感非常好。
基本上听完一首曲子,就能把旋律印在脑海里。
不是说钢琴是阳春白雪,流行音乐是下里巴人,佟怀青虽然崭露头角时就被捧得很高,誉为古典音乐的接班人,但其实他并不认为乐曲有什么高雅低俗之分。
问题是,那群街溜子唱的,十分之难听。
而他,很容易就可以记住旋律。
救命。
又是一阵爆发的笑声。
去年有位明星在演唱会上砸了把天价吉他,叛逆不羁的英俊形象引发众人尖叫,这股子的风潮也吹进了小县城,此时楼下也开始砸东西。
不是吉他。
是暖水瓶。
佟怀青拉开窗帘,从招待所的三楼,面无表情看向下面。
大概七八个年轻人,头发全部烫染,赤橙黄绿啥色儿都有,围着几台摩托嗷嗷直叫。
这里没开发没拆迁,地方偏僻,零星地开着几家迪厅,对面则是长满野草的荒郊,怪不得黄昏佟怀青过来的时候,满意于此处的安静。
因为人家火爆的夜生活,此刻才刚刚开始。
乌云继续翻滚,但雨还是没落下来。
佟怀青关上了门,一步步地走下楼梯。
出来的时候,感觉空气中都是湿潮的,使劲儿一攥就能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