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骨头汤熬成浓浓的白色,又香又醇,鲜美又不油腻,西北菜放盐较多,可她这个,清清淡淡,但保留着食物原本的香气,还有甘甜枣香,配上清爽利口的拍黄瓜,要多美味有多美味。
他一口气吃下四碗米饭。
只觉得米饭比蒸馍好吃太多了。
顾湘愣愣地看着男人满足的表情,刚才凄清孤冷的心情,一点点散去。
心里很暖。
饭毕,陆焱负责收拾碗筷,顾湘坐在沙发上端着杯子喝水,目光转了转,再次看见那张合照被倒扣着放在桌上。她将它倒过来拿在手中,手指扯了下裙摆,歪头看了一会,纠结半晌,终于开口:“陆少。”
陆焱撑着拐杖,另一手刚将碗洗完,转过身,“你别这么叫我。”
“那…”顾湘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地道:“陆大哥。”
陆焱闷声笑了,“嗯。”
“我能问你一个事情
吗?”
陆焱甩甩手,拄着拐杖出来,看见合照,神色微顿,“你问。”
“你知不知道…就是,我爸爸他…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我…我一直也不知道,当时说得也不太清楚。”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夜晚的敦煌,格外寂静。
陆焱坐在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打火机,漫不经心地拨动着。
“要是任务不方便的话,我就不问
了。”
她拨弄着头发,想到刚才那个梦——父亲那么温和,那么慈祥,声音低了些许。
当年她太小了,只是听母亲说是行动中爆炸身亡了,粉身碎骨,后来只将一件染血惨败的军装送了回来,葬在南城的墓园里。
陆焱放下打火机,低声:“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当时我在军校,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顾湘抬起眼睛。
陆焱皱眉,思索道:“我只知道是一次边境行动,好像是在新疆的一个自治县,一伙暴恐分子准备非法越境,他们接到战斗简报不能让他们出境,要在边境线上直接击毙,但是其中有一个自己绑了□□准备同归于尽,你父亲反应最快,就……”
陆焱没有说下去。
因为小姑娘抱紧了膝盖,浑身发抖。
“对不起。”
陆焱起身,拄着拐杖走到她身边,他俯下身,犹豫了一下,伸出大手,一下下摸着她的头发。
“抱歉。”
顾湘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喉咙发涩。
“没、没什么的。”她说。
十多年来,她其实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突然来到西北,突然和母亲姐姐决裂,看见那张合照,做了那样一个梦,突然之间,她很希望,或者说是暗暗地希望,像黑夜里点亮起微小的烛火——
如果她的父亲没有去世,那就好了。
或许没有去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