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跟着商队出去的那批人,如今没有一个性子莽撞。早年有的人带着陋习,这些年在外走商,陆续在严融之的引教下慢慢改了。
新郎官比严融之看起来更显老成,可他们都视严融之不一般。商队里人人称他一声主子,悉心受教。
与年龄无关,这是严融之自身所带的影响力,对每一个人都有着久远的声威。
月上中天,林殊文吃饱就犯迷糊,正欲揉惺忪朦胧的眸子,被人捉住了手腕。
严融之道:“总揉眼睛不好。”
林殊文反应迟缓几拍,道:“哦……”
他笑了笑,被对方扶上马车后靠在垫子里阖眼,像只盘在软窝里的猫,没怎么挣扎就要入睡了。
严融之问:“这么放心我?”
似叹息又无奈。
林殊文闭上的眼睫微微动了下,眸子隔着雾气般朦胧的湿润,浅浅抿唇,又安心地阖眼睡。
但他身子实在弱了些,饮了口酒,吃完饭,车至半途,就含糊地说不舒服。
严融之扶他起身,林殊文手捂在嘴边:“想吐。”
甫一下车,林殊文就蹲在草丛旁断断续续地吐。
少年蹲不稳,严融之双手揽在他的腰侧和手腕上,等他吐好,接了车夫递来的水囊,把清水喂进他嘴里。
这一下林殊文什么力气都使不出了,但他不闹,安安静静靠在男人怀里蹲着,有些可怜的模样。
严融之一手扶少年的腰,一手展开帕子擦拭他嘴角的湿渍。
迷糊中林殊文吐字不太真切地问:“严爷,我成小花脸了吗?”
严融之忍俊不禁:“自然没有。”
又道:“若真成了小花脸,那也是最好看的小花脸。”
路边草丛茂盛,担心被蚊虫叮咬,严融之把人抱起,脖子后是少年的一条胳膊虚虚搂着自己。
还没把林殊文放在坐垫上,少年那两条胳膊就照着严融之的脖子抱住了。
严融之掌心扶在林殊文后背,手指理了几下凌乱的发丝。
“可是哪里不适。”
林殊文不想坐,严融之并不坚持把人放下来,就这么放在腿上抱在怀里,掌心触到豆腐般软滑的脸,有些烫。
“不妨事……”
林殊文躲开男人探温的手掌,看起来细白荏弱的颈子一缩,脸埋在严融之肩膀不动。
夏夜的虫鸣此起彼伏,蛙声回响,萤火闪烁。
过了河岸,离八宝村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