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设有暗簧,在阿榆松手离开后,便缓缓恢复原位。阿榆举起火折子照过去,看到了石门背面的门闩。
若进去的人将石门栓上,即便发现石壁有蹊跷,也极难破壁而入。
绑匪带了郦母入内,却不曾栓门,要么就是认为此处隐蔽,不觉得有人能寻来,要么就是这洞中之洞还有暗手,根本不怕有人追进来。
联系到沈惟清一去不返,阿榆不得不推测,更可能是后者。
沈惟清那边,怕是有些麻烦了。
阿榆借着火折子的光芒,仔细打量甬道。
与外面山洞里的破乱不同,甬道内甚是干净,山石保持着最初的棱角,显然长期封闭。参照外面的打斗痕迹,当年备下此处的那位贵人,极可能还没来得及逃入此处,便出了事,或去了别的地方。但这绑匪又怎会找到这里,还将郦母藏到此处呢?
阿榆检查完毕,默记了甬道走向,吹灭了火折子,在黑暗中无声地向前方走去。——毕竟,在这般漆黑不见五指的山洞中,火折子的光芒太过扎眼,如同为暗处的敌人树了个鲜明的靶子。
依着记忆中的方位,阿榆循着甬左拐,似进了一间小小石室。但石室的右手边,依稀有一缕昏黄光芒从石壁下方细缝传出。
竟又是一道暗门。
若阿榆的火折子还亮着,或里面没有光源,她都不可能发现这道暗门。
阿榆伏下身,侧耳细听,果然听到了妇人隐约的哭叫求救
声。
但沈惟清不是已经到这里了吗?为何不见人影?如果已经进去了,为何没能救出那妇人?
阿榆警惕之际,耳边传来了极细微的声响。几乎同时,她有了种毛骨倒竖般的森然感。毫不犹豫地,她迅速一闪,掠到另一边,并凭着感觉,甩出了手中的钢针。
有什么东西叭嗒落地,伴着低而剧烈的翻滚之音。
阿榆抓出火折子,吹亮,照向地面,不由吸了口气。
竟是一条又短又粗的黑蛇,周身鳞片几乎与山石同色,却不幸被阿榆甩出的那把钢针扎到两根,正痛苦的翻滚。它的头很小,与粗壮的身体并不相称,也不似寻常的毒蛇那般呈三角形。但阿榆在山野间长大,深知这种看似不起眼的蝮蛇,毒性远超寻常毒蛇。真给咬上一口,不说七步而亡,几个时辰内丢掉小命。
许多女子对蛇这种生物极为畏惧,甚至望风而逃。阿榆早年也怕蛇,但自从她将攻击她的蛇和老鼠一锅炖了后,她的胆子便大了许多。
甚至,凌岳后来都觉得他护着的这小娘子已经胆大到没心没肺。
就如此刻,没等剧痛的蝮蛇回过神来,阿榆便甩出剔骨刀,将蝮蛇冲她昂起的脑袋斩下,还顺脚将还在扭动的身躯远远踢了开去。
面对这种罕见的剧毒蝮蛇,她也不敢大意,拿火折子在四周仔细寻找一回,果然又找到一条略小却同样剧毒的蝮蛇。阿榆有钢针远攻,又有剔
骨刀收割蛇头,倒也不曾再遇险,轻轻松松斩了剩下的这条蝮蛇。
外患既除,阿榆重新留意石壁另一侧的动静,便听得那妇人边哭边虚弱地唤着:“郎君!郎君!”
若那妇人便是他们要找的郦母,她自然不会这般客气地呼唤绑匪。于是……是沈惟清出了事?
阿榆忙寻找暗门时,虽找到了些微痕迹,却完全推不开。试探数回后,她终于确定,这道门,是被人从里面闩上了。
这石室是身份极尊的贵人用来保命的,暗门设计得很是精巧,阿榆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即便来上百来个壮汉,也很难将它强行破开。
如果沈惟清真出不来,或许她得去找沈老,寻上一二十个石匠,设法凿穿这山壁了。
阿榆沉吟着,试着向内呼唤:“沈郎君,沈郎君?沈惟清,你在里面吗?”
眼见里面那妇人尚敢出声,阿榆不认为里面的对手会有多大威胁性,若真肯开门,或许也能成为她破局的机会。
里面妇人的啜泣声一静,随即更低微的男声传出,却连在说什么都听不清了。
阿榆心中一沉。
这是秦藜看上的未婚夫,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在自己眼前出事!
正焦虑时,里面传来了门闩挪动的声音。
阿榆几乎以为听错了,忙紧盯着石壁。
触动门闩那人力气极弱,但听那门闩挪动的声音响了半日,才听到“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然后,阿榆听到了那妇人颤
颤巍巍的声音:“外面是、是谁?门、门开了!”
阿榆试着推门,果然已松动,略一用力,沉重的石门慢慢分向两边。
里面果然别有洞天,不仅比外面的山洞宽大,且内部又做内外之分,备了桌椅案榻等陈设,俱是上好的黄梨花木所制。只是年月放得太久,在壁上油灯的光亮下,都蒙着层灰般暗沉沉的,乍看极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