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时,一名女弟子入内,禀道:“真人,榆小娘子送来的一百贯钱,还有约七两七钱金子、八十两银子,是收入库中,还是供秦小娘子延医调治?”
柳娥、穆清都看向阿榆,空气似有瞬间的凝滞。
阿榆干咳了一声,“真人,我知道这点钱必定不够藜姐姐的药钱,我会想法再去弄些钱来。”
穆清似看到她手持剔骨刀,叫人留下买路财的一幕,顿时头痛,神色更冷了,“榆儿,我有叫你付钱吗?”
阿榆微笑,却十分认真道:“真人,我从不欠人。”
穆清拂
袖,懒得再看她一眼。
柳娥笑道:“我欠了藜妹妹许多,又正好不缺银钱和药材。榆娘子既要费心藜妹妹的终身大事,又要追查秦家的惨案,不如就把些许银钱的小事交给我,如何?”
阿榆盯了眼柳娥腕上异常简素的紫檀念珠,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啊,那钱帛之事就交给柳娘子了。作为回报,若有一日柳娘子想宰那位贵人时,不妨给我递个话,我会尽力而为。”
“嗯?”
柳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阿榆认真道:“那贵人纵是给你金山银山又如何?他敢在你最好的年华,把你丢在这僻远的道观里虚度光阴,便是该死。你若舍不得,至少也该把他狠狠揍一顿。”
柳娥顿了好一会儿,慢慢道:“既如此,我想揍他时,就去寻你帮忙。”
阿榆随手抽出袖中的剔骨刀把玩着,悠悠地答:“一言为定!”
笑靥明媚嫣然,天然带了三分纯稚天真;刀锋却冷锐逼人,如霜雪霜般冰寒刺骨,泛着森然杀意。
柳娥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说话就说话吧,好好的,玩什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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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阿榆离去后,柳娥立于穆清身畔,缓缓吐了口气。
柳娥感慨:“也不知怎样的人家,养出了这样的女儿。到底年少,不知天高地厚。”
穆清皱眉,转头看向她,“她说要宰了你那位贵人时,看了眼你腕间的念珠。”
柳娥怔了下,看向念珠,“这不就是
一串紫檀念珠?”
事出无奈,那位贵人不得不让她藏身道观,却恨不得把一应私房都搬与她,有的是珍奇宝物。但她行事谨慎,只戴了一串合乎她身份的念珠。以她如今阅历,并未发现这念珠有何不同。
穆清淡淡瞥了她一眼,“这紫檀较寻常紫檀颜色更深,纹理更密,香气也稍有差别,乃是外邦进贡之物。若非皇亲国戚或当朝重臣,拿不到这样的念珠。”
柳娥盯了念珠半晌,不由地吸气,“所以,她看出了这珠子不寻常,猜到了我身后的那个人不是一般人,但还是说……要宰了他?”
这小娘子诚然年少,但这份见识,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