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惟清那边,到第二天早上,才察觉了阿榆对他种种态度的回应。
他还未及出门,便见派去接阿榆的车夫气愤愤地把车赶回来,脸上甚至有点羞恼之意。看到沈惟清,他忙跳下车来行礼。
沈惟清问:“你不是去送秦小娘子的吗?”
车夫委屈道:“秦小娘子大约嫌小人赶车不稳当,说是自个儿骑驴去衙门了!”
沈惟清道:“她说你赶车不稳当了?”
车夫道:“她、她差不多就这意思!她说坐沈家的马车坐不惯!”
沈惟清蓦地盯向他,“她是不是还跟你说,让你不用接她了?”
车夫犹豫道:“她、她昨天是这么说了。”
沈惟清冷冷道:“她跟你说了,你却未听她的,也未回禀我?”
车夫一惊,慌忙跪地,懊恼道:“郎君见谅,小人实在是、实在是没想到秦小娘子是这样的性子!”
他虽未明说,那不屑和鄙夷已写在脸上,几乎明晃晃地告诉沈惟清,那位乡下来的小娘子太作,太不识抬举了
!
沈惟清退了一步,唤道:“来人,把他拖下去,重责二十板,逐出府去!”
车夫惊骇道:“郎君、郎君恕罪!是、是那小娘子自己不愿坐小人的车……”
沈惟清垂眸道:“秦小娘子是沈家的客人,你不仅冷眼相待,还对她的吩咐视若无睹,还怪她不愿坐你的车?也不想想沈家派你过去是做什么的,也敢瞧不上她!”
这边早有管事带了仆役候着,听他一声吩咐,立刻上前将车夫拖走。
卢笋撵在后面,也帮着主子骂道:“什么狗东西,还指着小娘子看你的脸色不成?人家小娘子从尸山火海里爬出来,千里迢迢赶到京城,就为了找出真凶,给家人报仇!这样的小娘子是普通女子吗?那是奇女子!还敢跟红顶白不把人看在眼里,猪油蒙了心吧?这么势利眼,打死活该!”
沈惟清记挂着阿榆可能受了委屈,也顾不得再理会车夫,匆匆赶往审刑院。
车夫被拖到角门边,却是结结实实挨了顿韵律响亮的板子,于是痛哭流涕的惨嚎声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尖锐。
沈府的仆役们三三两两蹩在各处的角落,听得面色发白,汗毛直竖,这才恍恍惚惚地明白过来,那个看着只会向沈家打秋风、给沈家添麻烦的秦小娘子,绝不是他们可以看轻的。
管事们知道利害,悄悄地教训各自心腹道:“家主御下宽容,郎君不问琐事,还真把你们纵坏
了!也不想想你们算什么?郎君瞧不上秦小娘子,那是因为他是郎君,是相府的嫡孙,是惊才绝艳的世家公子!”
卢笋不经意间听了几句,不由又陷入沉思。
郎君真的瞧不上秦小娘子吗?
瞧不上会这么着大动干戈,杀鸡警猴,为小娘子立威?
哎,小娘子也就来过一次沈府,为何要为她立威?难道郎君真的把小娘子当作少主母看?
卢笋自觉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得意地吹起了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