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野菜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硬着头皮掀开了里屋的帘子。
意料之外的,喻商枝已经醒了。
喻商枝夜里睡觉轻,加之又在病中,更是不安稳。
今晚这一顿闹腾,狗叫加上人声,实在很难不醒。
就是离得太远,说了什么也听不真切,温野菜进来时,他已撑着枕褥坐起了。
“外面可是出什么事了?”他起得有些急,太阳穴突突地胀痛。
温野菜看见他脸色苍白的样子,顿觉自己确实如昔日爹娘在时教训的那般,行事太莽撞了。
人还等着,他迎上去,把前因后果压低声讲了。
喻商枝听了个开头,面色迅速变得凝重起来,一边掀被一边道:“怕是高热惊厥,这是会要命的,快让他们把孩子抱进来,这事耽误不得!”
他这么一说,温野菜也跟着紧张起来。
一手扶起喻商枝,帮他披上外衣,嘴上又喊温二妞,把药箱搬过来。
温野菜自己则找出火石,擦亮了桌上的油灯。
灯油价贵,烧一晚就是好几个大钱。
家里虽备了,可也轻易不会点。
村户人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用不上这等金贵东西。
不过眼下情形不一样,光靠月光什么也看不清。
胡大树和白屏一听喻商枝愿意治,慌慌张张送了孩子进里屋。
喻商枝早就搬了条凳坐在床边,外衣披在肩头,因是夜半睡醒,束起的发髻散乱,几缕发丝垂在额前鬓边。
这使得他看起来平添了几分憔悴和虚弱,可一开口,语气却坚定极了,令人不由自主地听从。
“快把孩子放下。”
他指着床榻,待摸到襁褓后又迅速道:“把裹的被子解开些,不能闷着。”
说话间他搓了搓双手,去试孩子的体温,这会儿可没有体温计,全凭郎中的经验。
“什么症状,何时开始的,你们仔细说来。”
他的话问出来,白屏一时还没反应,只一味盯着孩子流泪。
还是胡大树扯了一把自家夫郎,白屏才猛地回过神,忙答道:“先前都好好的,雨停之后我喂了回羊奶,没多久就吐了出来,哭得厉害。到了夜里,就发起热。直到方才,他突地抽抽起来,眼神发直,嘴里还往外吐白沫子。我们觉着不好,可这么晚了,又哪里来得及去别地方请郎中。”
喻商枝看不见,可不耽误他察觉到掌心下的婴孩体温滚烫。
“今日下了场急雨,怕是染了风邪。现在要紧的是下针放血,把热退下来,止住抽动,等明日再去抓药也不迟。”
一屋子里好几人,喻商枝乃是主心骨。
温野菜听到这,问道:“可要准备什么?”
喻商枝没客气,吩咐道:“开药箱,取针囊予我。另外打一盆水,且银针都要过火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