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武艺差了些,但绝不给大家拖后腿。”阿月此刻第一个上前来取了支玉簪,放入怀中。
“若是没有将军府和小小姐护着,我也过不了这几年好日子,吃饱穿暖睡得好。”
“若是淮城丢了,谁也别想窝在自个家里过好日子。”
她笑道:“若是败了,我拿这簪子自尽,不受胡人侮辱。”
“若是赢了,便当是小小姐赠给我的及笄礼。”
有阿月开了头,大家列着队,上前来取。
一人一份,他们取了简家留给儿女的嫁妆聘礼,从此他们也把命卖给淮城,卖给西北简家军。
只有一直跟在简淮宁身边的少年,没去取她的嫁妆聘礼。
当年简淮宁的父兄择婿,不愿考虑他,是因为想着文官的孩子有别的出路,他们也允诺过随时给他出路。
如今四年过去,简家军从铁骑盛世慢慢走到穷途末路,少年一诺,千金不换,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要离开。
时澈留到最后一个,没去拿箱笼里的金银珠翠,他走到少女身前,轻轻摘下了她手上系着的红绳。
简淮宁因为长期习武,图方便,她不穿金戴玉,头上也从无发簪步摇,只一根红绳,束起长发。
头上系一根,手腕上备一根,这两年过得苦,她也没在意这些,头绳红得都褪了色。
但有人注意到了,只是他想送,却一直没好意思送这么贴身的东西,牵红绳是有特殊含义的。
可走到生死前的这一刻,少年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走了少女手腕上褪色的旧红头绳,然后从怀中取出他藏了许久的一根颜色鲜艳的新红头绳,带着他的体温,系在了少女的手腕上。
他说:“若是死了,金银玉器肯定也逃不过搜尸的下场,给我这个就好。”
少年郑重其事地抬眸,望向少女的眼睛,承诺道:“若是死,我一定死在你前面。”
“想必一根红头绳,死了也没人抢,能让我带到奈何桥边去等你。”
大庭广众,讲这些话,他知道这样很不合礼法,可……再不讲,也许就来不及了。
听到少年的承诺,十六岁的简淮宁,伸出系着崭新红头绳的手,从时澈手中拿过那根她用到褪色的旧红头绳,主动系在了少年的腕骨上。
战马列阵,城中的老弱妇孺,掏出家底,端着豁口的瓷碗,盛着浑浊的水酒,出来送行。
八百少年军仰头干了手中的酒:“要么赢!要么死!”
“但我们有一口气在,淮城就不能丢!”
父亲战死,大哥殒命,二哥阵亡,简淮宁身前为她挡住风雨的一座座大山轰然倒下。
她拿着长姐、母亲、父亲留给她的三份嫁妆,大哥、二哥未能用上的聘礼,拉扯起来的娃娃军,如今也长成了少年军。
敌人以为砍杀了简家的二郎,淮城便再无守将。
虽两军主力都已同归于尽,但无兵无将只剩老弱妇孺的淮城,便是城墙再高,又怕什么?
左王帐的先锋营,只带着三千骑兵,冒着严寒抄雪山脚下的近路小道,想要奇袭淮城,第一个入城抢掠。
残阳如血,寒风凛冽,少女裹在轻铠中,翻身上马,战马如箭离弦,向着西北方向飞驰而去。
带着淮城内仅剩的八百少年兵,时年十六岁的少女星夜出城,成了简家最后一个小将军,从此扛起了简家军的大旗。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掉落红包,就……今天正好写到这章,我也不是故意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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