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生把全部的小鱼干倒了出来,平铺在了桌上,他注意到这些小银鱼里面还混进了浅水里捞出来的鱼,后者的鳞片更小,肉质也会相对细嫩。
尽管炸鱼的颜色几乎一致,可江潮生一眼就看出了两种鱼大小、干燥程度、数量多方面和原先都有差异,偷偷把他鱼干换了的家伙显然不够细心,有这么多处细节露了馅。
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小鱼干里没有下毒,也没有下药,只是撒多了糖,甜得发齁,比起警告,这更像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
江潮生脑海里略过海民和仆从的脸,昨日院子里上了锁,就算是他喝了酒,睡得比平时更沉一些,他们的动静也会惊醒他,没人有动机和本事做这种事。
海域或许还存在一些江潮生没注意到的居民,可是书里没写,没写就当没看到吧。小鱼干配碱水面是吃不成了,江潮生把小鱼干全部都倒进了一个大水桶里,自己又折返回去睡回笼觉。
海鸥在空中盘旋,鸟雀们总是醒得很早,它们的眼睛乌溜溜的转动着,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天渐渐亮了起来,阳光驱散了薄雾,海岛上的居民们也纷纷早起。
老弱妇孺们并不敢出远海捕鱼,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海鲜在近海区域不值钱,能够换取的作物很有限。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是小海村的村民都很穷,他们仍然需要依靠辛勤的劳动维生。
江潮生带来的这些人也都醒了过来,宫人总是比贵人们起得更早。睁开眼发现天大亮的时候,好些人还吓了一跳,飞快洗漱梳理完就慌慌张张的朝着安王居住的院落奔驰而去,希望自己不会因为起晚了被责罚。
他们到了大门口,却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这是什么?!”
这些人的惊呼声惊动了江潮生,后者打着哈欠从院内大开门,嗓音还带着倦意:“什么事情,大清早一惊一乍的。”
他说着打开门来,然后整个人都沉默了,宅院很大,涉及的大宅门足有一丈二,不过平常大门都上锁不开,江潮生惯用的还是半丈宽的小门,一出来,他就发现自家大门都被一个大贝壳给堵住了。
那是一个一丈长,半丈宽的大贝壳,看上去流光溢彩,贝壳表面的水分已经被太阳蒸干大部分,江潮生出来的时候,藏在纹路里的水滴顺着纹路滑落下来,水珠在晨曦下闪耀着七彩的光泽。
“这个是珍珠贝,深海里才有这么大的贝类。”看了一会儿热闹的海民阿浪冒出脑袋来,这个年轻小伙子本来就比其他人胆子更大。而且这段时间以来,江潮生态度友好的同他说了不少话,还送给了他一些外面的世界才有的小玩意,他内心觉得这位大官十分可亲,至少没有外面的官员那么吓人。
岛民淳朴直接,阿浪的小眼睛盯着大贝壳,发自内心的赞叹:“你们真厉害了,能弄到这么好的东西!”
仆从们面面相觑,他们昨天晚上睡得很沉,也不可能冒着巨大的风险出海捞贝壳献礼,彼此眼神交流,没谁弄清楚贝壳是谁捞来的。不管如何,摆在安王家门前的珍贵物品,那就默认是他们主子的。
阿浪好奇道:“我能摸摸看吗?”
江潮生自然应允:“可以。”
阿浪走到贝壳上方敲了敲,然后用手推了推,贝壳特别沉,他这个大力士也没能推得动。年轻的海民和中医诊脉一样,对着罕见的大贝壳望闻问切了一番,并不是很熟练的官话惊叹:“贝壳很沉,应该还是活的,赶紧打开看看,要是里面能开出大珍珠,肯定很值钱!”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流露出期盼目光,跟着十一皇子,他们也是见过了世面的,真能挖出举世无双的大珍珠,将来就不缺钱用。
江潮生却泼了冷水:“本王看它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死贝。”他并没有感受到贝壳里面有任何生命气息。
被质疑自己本领的阿浪很不服气:“你们都不住在海边,有没有大珍珠我不保证,这贝壳绝对是活的!”他列举了好几个特点出来。
江潮生道:“你敢不敢和我赌一赌?”
他取出一锭银子,压箱底的银票都被海水冲烂了,但是金银都是硬通货:“这是十两重的银子,若是你赌赢了,蚌和银子归你,若是你赌了,不收分文,带我们去望洲市场,敢不敢赌?”
对阿浪来说,十两银子也是一笔大钱,但自己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做一日白工,他本来也要经常来往望洲的:“真的?”
江潮生收起笑意:“本王说话算话,什么时候骗过你。”
“就是!”想要将功赎罪的听竹立马当起捧哏,“我们王爷一言九鼎,可是京城来的贵人,怎么可能贪你这点东西!”
阿浪信了,立马找了工具要开大贝壳。
“好防护好自己的脸和手,贝壳里不一定是好东西。”要搁在他上一世,江潮生肯定会把不知来路的大贝壳丢得远远的,因为他会怀疑里面有爆炸物,不过现在他没有危险的预感,也就任由阿浪动作,毕竟原住民人口稀少,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
死掉的大贝壳很轻易的就被人撬开了,所幸没有腐烂的臭气,壳里面干干净净的,只流淌着一些海水。开了壳之后,锁在里面的海水倾泻而下,瞬间把地面打得湿漉漉的。用来给鲛皇藏身的贝壳,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