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上魏骆仍为陛下说着好话:“夙夜在公,哪里晓得怎么和几位小皇子相处呢?唐庶人也是因着常在陛下身边侍奉,才得了额外宽宥,实则若非子嗣不丰,陛下怎会纵容庶人再三?”
唐庶人,便是由嫡长贬至罪无可恕的二皇子。如此严厉,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因而魏骆这话虽是出于阿谀,倒也带几分真心。
说着天枢宫便到了,魏骆请澹台衡注意脚下,又说:“陛下原是最不愿信鬼神的人。”
所以公子说愿意让他们以术法拘他的时候,陛下是真惊着了,也气着了当时情状,正有如陛下亲子在陛下面前以死明志。
纵从前多疑,如今百般回护,还不能令公子也回心转意吗?
不得不说魏骆虽是楚帝身边人,天然为楚帝开脱,但这态度与言语却是一等一地叫人信服。
这即刻便收拾出来的堂皇宫殿,也好似投诚之礼般,连殿前草木都朴实兼具清华,深怕生性清正的公子担心他们这是侵吞民脂民膏了。
其实除无名以外,澹台衡如今规制遭遇,有何不在嫡亲皇子之上。但他只是收敛神色。
魏骆最怕公子这沉默不语的时候,手上搭着拂尘正欲说什么,虞宋踏着风旋即而至,望了这恢宏殿宇一眼,便说:“可有时辰?我有话问你。”
魏骆阻拦不得,张嘴看着两人相携离去,再回去禀报陛下时,看见陛下灰败着神色,身体不适也定定看来,更觉心酸。
只能俯首将来去经过道了。
楚帝果然是一样知觉,手指按在扶手上,却始终握不紧来。往日他还可震怒可不满,但如今是他对不起他。
虞宋可对他毫无芥蒂,全不逢迎,他们是同朝的知己,累世的至交,可他们对澹台衡却不能不谨慎看重,不能叫他再伤了一回心毫不犹豫离去,更不能叫他再想起该死的澹台岳
甚至为留下澹台衡,他只能叫虞宋也留下。
所谓父母之爱子,为之计量无数还嫌不够,楚帝原来对此嗤之以鼻,如今才算有几分觉悟。
他本也不欲偷听,没想到太常寺卿来禀时,他只撑额烦躁挥手,再睁眼时,就到了天枢宫。
御花园时他便是与澹台衡一样受那无形无影的声音捉弄,知晓了所谓功德庇佑之事。
如今不过是才一晃眼,风雪就再次将殿内二人对坐,更兼有那声音戏弄的情形送至他眼前。
“你神魂更薄了,”声音环绕澹台衡,待虞宋按住剑才退后,“我早告诉过你。”
这话好似在对澹台衡与虞宋说,却又好似是在对楚帝说。“不要插手人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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