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极渊秘境出来以后,天色已经微明了,穆则宁本打算将小师妹送回朝露宫让她好好休息,至于妖帝的事情等她休息好了以后再来商量。
但程然在刚出了秘境以后就忽然顿住了脚步,她看见昏暗的夜空下有一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小纸鹤正朝着她这边迅速飞过来。
她立刻就明白了是师尊送过来的。
他人虽不在空桑派,但极渊秘境是由他一手创造的,妖帝闯入他不可能毫无察觉的,但她并没抱希望他会赶去救她,就算是她是他的徒弟,在他心里大概也没有一丝份量。
所以,看到他只是送了一只纸鹤过来,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但当她展开了纸鹤,看见了上面写的是什么以后,她才微微愣了下。
穆则宁看着她的神色,问:“怎么了?”
程然将纸条收起来,转头看向他们,道:“师尊叫我回行露宫见他。”
穆则宁有些惊讶:“令仪仙君回来了?”
穆廷听着他们的对话,默默抿了抿唇,眼眸里闪过几分失落和黯然,如果令仪仙君不回来,他就可以用保护小师妹的理由经常陪在她身边了。
程然点点头,同穆家兄弟道了别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自己则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穆廷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至她的背影在夜色里消失不见。
穆则宁拍了下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别看了,等天亮了,我陪你来找小师妹问问情况。”
穆廷缓缓地“嗯”了一声,有几分忧心忡忡的样子,妖帝为什么要闯入秘境带走小师妹?
他很担心妖帝会再次对小师妹下手。
师兄的办事效率很高,在她将行露宫炸掉了以后,就花了十天的工夫就已经又建立起一座极大的宫殿,比之先前的还要华丽好看,就连原先殿内的摆设也一一恢复了。
程然一步步踏上了洁白泛光的台阶,刚走到正殿的门口,却忽然听见了身后有脚步声,她转过身,便看见了行露宫的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待借着微明的天光看清了来人的样子,程然就怔了怔。
她本以为师尊应该正好端端地坐在殿内等着她的,没想到他不但刚回来,看起来还十分……骇人。
他那一身白衣上染了很多血迹,就像是在洁白如雪的衣袍上开出了一朵朵蜿蜒诡异的血花,他的神情却还是冷漠的,气质如霜雪一般,肤色冷白,眼神平静,透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绝尘感觉。
程然疾步就下了台阶,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身上的血,才又抬头,问:“师尊,你受伤了?”
这么多的血看着都让人眼晕,程然心跳有些快,不明白他发生了什么。
就算她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恋慕,但她从十岁开始就同他一起住在小次山上,相伴多年的师徒感情也是不能轻易磨灭的。
师尊的功力深不可测,性子又淡然佛系,谁能伤到他?
还将他伤成这样?
邬令仪垂眸看着她,见她担心,便道:“我没事。”
他绕过她,抬脚上了台阶,衣袍轻扬,似乎还带着几分热气未散的桂花糕味道?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顿了下,发现行露宫有些不一样了,却什么也懒得问,抬脚走了进去。
程然怔了片刻,怀疑自己是不是闻错了,也没想到他现在还能淡定成这样,让她摸不准那些血到底是不是他的,毕竟就算他自己真受伤了,他应该也不会露出难受的表情来。
她转身跟了上去。
走进殿内,她就看见邬令仪正将他染了血的外袍脱下,里头穿着的深衣雪一般白,那点儿浸透的血色就像妖艳的血花,红白相间有种奇异的美感,腰身劲瘦,身影挺拔如松,气质出众。
她犹豫了下,忙低下了头,她很怀疑自己之前会喜欢他有一大部分原因得归功于他的外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剧情的影响,他真是每一处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的。
如果她没有恢复穿书的记忆,说不定还真就死磕在他身上了。
程然不敢抬头看他,正要退出去,却忽然听见邬令仪道:“桂花糕吃不得了。”
他的语气竟难得的有一丝很淡的惋惜情绪。
程然这才注意到他竟然还将一叠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放在衣襟里,取出来打开时,里头的桂花糕已经碎成渣了。
邬令仪将外袍和桂花糕一起扔到了椅子里,随即施了个术法为自己换上了一件新的黑色衣袍,愈发衬出他的肤色之白,犹如冰肌玉骨,容颜脱俗,他在榻上施施然坐下了,道:“程儿坐下。”
这语气怎么跟唤小狗似的?
程然顿了下,才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看了一眼那边椅子里的一团血衣,忍不住问:“师尊,你就不解释一下?”
邬令仪端起茶壶,轻轻晃了一下,才将茶水注入茶杯,一边道:“不是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