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着,他好像同你十分熟悉。你不会轻信外人,对他却未见如同对易大侠那般重的戒备之意,为何?”
“还有陆大师,自梧桐关一别,我慌忙之下,还未来得及挑个好时机向你慢慢打听。你其实亦是认得他的,对不对?”
连番追问让晏竹哑口无言,他正想着该如何应付,却见姻缘仙人笑着从外头走了进来:
“你们二人要再多说上一时半会儿,等着太阳落山了,可就错过良辰吉时了。”
舒鹤收起眼中的冷意,笑着站起身,与晏竹擦肩行过,朝着姻缘仙人走去。
晏竹耳中渐起一阵嗡鸣声,回过头正打算对舒鹤解释,但见姻缘仙人对他挤眉弄眼了一番,摇了摇头。
暗卫身份一旦让他人知晓,前朝潜伏下来的势力自然会土崩瓦解,彻底被大梁蚕食干净。
他不能将自己全盘托出道与舒鹤。
至少,不是现在。
姻缘仙人将舒鹤拉到妆台前坐下,一面替她挽好发髻,戴上妆奁里的金钗饰品,一面嘴上不停,将姻缘阵同舒鹤说了个明白。
舒鹤在铜镜里看着姻缘仙人的影子,笑了笑,故意问道:
“有缘侣人?两名女娘亦能在机关阵法中瞒天过海么?”
姻缘仙人面不改色地编道:
“不试试怎么晓得?当初没人同老夫交代清楚。立阵以来,还是头一遭有人擅闯,瞧着你们并无恶意,可老夫做不得主,只得有劳二位去会一会谷中长老。”
舒鹤皱起眉来:
“此阵若是解了,便是通向天盟谷?”
姻缘仙人一脸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女娃娃莫怕,只要二位并无他念,出去往后对天盟谷守口如瓶,便不会惹祸上身。”
他搓了搓手,将方才从库房中扒拉出来的婚服披在了舒鹤身上:
“虽说你们二人皆为女子,可那位不知言语,整日板着张脸没个新娘的样子,这才按着老夫自己的心意,让他顶了郎官。不过是权宜之计拜个堂,哪里当得真?”
舒鹤挑了点有些干涩的胭脂在手心匀开:
“前辈既是以姻缘仙人自居,想来定是有些门道在身上的。若真能带我们出了姻缘阵,万万感激不尽。”
她虽是对姻缘仙人的身份起了疑心,但晏竹眼下身份未明,易觉瑜亦是不知去向。
自己若是与其对上,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权且同意下来。
姻缘仙人一手挽着一人的臂弯,将他们拖进了门外右手边的喜堂。
堂中摆着两个蒲团,姻缘仙人用红盖头将舒鹤蒙上,眼神示意晏竹过来扶着。
晏竹试探着扶上舒鹤的小臂,与她一道入了喜堂。
舒鹤心里揣着一肚子心事,听着姻缘仙人念叨喜词亦是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放在心上。
南下以来所经种种,除去曲十娘外,若皆是与晏竹有关,那她究竟是落入了谁的圈套?
日益落魄的天盟谷都能有与晏竹相识之人,那他何苦男扮女装,在镖局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只是为了当个名不见经传的掌事么?
他到底是何来历?
当初字契为证之事她自会做到,可并不等同即使晏竹做出对镖局有损之事她亦能一笑了之。
临行前镖局中发生的怪事,会与他有关么?
同舒鹤所思所想截然相反,晏竹从面上便能轻而易举地一眼看穿他心中欢喜。
晏竹紧张地瞥了姻缘仙人一眼,画蛇添足地整了整自己的衣冠。
他似乎忘了自己数刻之前已重新用了易容散,尚还是女儿家的装扮,不过是穿了件婚服外袍,根本看不出他原本的样貌来。
姻缘仙人站在堂下,牙疼地朝他做了个口型:
“出息。”
念至“夫妻对拜”,晏竹却感觉体内那本已被内力压制下去的迷情散,越发强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