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言突然回过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得口是心非附和杜进的话,“杜侍卫说的对,您的伤还未好,怎可因为妾……我的事而奔波。”
话虽如此,可她激动的手都在发颤,表面还是得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
陆寂看了眼杜进,“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
后者一副欲言又止,最终冒着受罚的危险强调了一句,“为阮姑娘寻父的事有属下们就行,实在无需世子爷操劳。”
是呀,对方能替自己寻找父亲已经大幸,怎么可能纡尊降贵亲自为自己寻找父亲,阮言缓缓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如今可以来做我的主?”陆寂不悦的皱起眉。
杜进立马跪倒在地,“属下不敢!”
“世子……”阮言也欲相劝,可被男人眼神止住,她只能闭上了嘴。
她想去西北,恨不得即刻出发!
事情好像就这样定下了,阮言内心不安又急切,对于陆寂不顾受伤为自己寻找感到不安,为马上寻找父亲而又感到急切。
就歇息了一日,私盐一事后续自然有人处理,陆寂就带着阮言快马加鞭赶往西北,她父亲最后出现的地方。
其实他没有告诉阮言,阮临之的状况并不太好,他是被流放,不可回到中原一带,西北多战乱,他得到的最后消息也不乐观,所以才会趁着有时间立刻带她去寻父亲,起码不会错过最后一面。
本来体力不支的阮言似乎充满了力气,整日骑马也没有一句累声,直到伺候的女侍卫告诉陆寂,她腿上全是淤青,陆寂才强行停止了前进,留下给她休息。
阮言很想说自己并不累,身体的劳累根本比不上她心中的焦急,只要能确定父亲的安全,纵然要了她的命又有何妨。
被迫在小镇上休息了几日,等到阮言气色好点,陆寂才给她继续上路,但速度却是慢了下来,无论阮言怎么说自己没事也没用。
西北是镇北大将军的地盘,但陆寂似乎打算潜行,而不是表明身份,所以沿途经过城镇时她们都是打扮成赶路的商人。
阮言听杜进说起过皇上的事,此时对方的画舫还停留在淮北上,每日享受各地送来的美人不亦乐乎,她知道南巡其实为对方打的幌子罢了。
陆寂只说了她父亲最后出现在连城,可在前往连城的路上她们遇上了大风沙,不仅是他们,包括许多行路的百姓都被困在了一座岌岌可危的草棚里。
等到风沙过去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们只能在草棚里歇息,而其他的大部分都是战乱下的流民。
看到她们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样子,阮言莫名就想起了自己爹爹,不知道爹爹是不是和这些人一样。
一滴泪珠悄然落下,她别过头悄悄擦干不敢让陆寂看见。
“还算新鲜,将就点。”男人递来一块牛肉干。
阮言接过看了眼那些流民,一个个仿佛夜里的狼,盯上了他们的包袱。
这个时候阮言的善心自然不会乱发,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善心,唯一的也被这不公的世道摧毁殆尽。
杜进等人完全不惧那群觊觎的流民,就那一个个瘦骨嶙峋的样子,一个还不够他们一拳。
等到阮言吃完了半块牛肉干,实在是吃不下就包了起来,她心里装着爹爹的安危哪还吃得下其他东西。
这时一个青果递了过来。
她笑着看向陆寂,“谢谢公子。”
后者被她甜甜的声音给蛊惑到,鬼使神差的凑过脑袋,“叫相公。”
阮言一愣,不以为意的喊了一声“相公”。
陆寂终于满足的摸了摸她脑袋,并且给她盖上披风。
其他人看了都是默不作声,明明该是阮言伺候世子爷,怎么如今倒像是反过来了。
夜里阮言看见几个偷偷摸摸的流民在偷他们的包袱,正欲出声却又卡住了喉咙。
再看杜进等人毫不做声,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故意让这些人拿走。
反正只是拿了一个包裹,到了下个城镇她们还可以补充干粮,但这些人却还不知道有没有下顿。
他们世子爷不像那些毫无善心的奸贼,想到这,她更加抱紧了怀里的胳膊,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脑袋。
她睡不着的把玩着那只大手,直到那只胳膊突然一顿,跟着她就看到杜进等人也醒了过来,像是被什么给惊醒的。
几个偷窃的流民还以为是被发现了,吓得连忙啃咬手里的干粮,深怕再被抢走。
不一会外面突然响起马蹄声,阮言也被吓了一跳,身边却响起低语,“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