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嫂又带着张木简单逛了一下街面,有米面铺、点心铺、生铁铺、银楼、书铺、陶瓷铺、棺材铺、茶馆、酒楼等等,镇上虽也不大,但是因为邻近几个村都到这里来赶集,所以镇上店面还是比较齐全的,张木看到前面有卖冰糖葫芦的,正在吆喝两文一串,拿出四文钱给小水,让他买了两串回来,给了一串给王大嫂,让她带回去给石头吃,王大嫂客气了几句才收,左右糖葫芦也不是多贵的吃食,乡里乡亲的本就是互赠有余,小水咬着一颗糖葫芦,还把糖葫芦伸给张木,非要让她咬一颗,张木看着小水机灵样,觉得心里暖暖的,穿过来以后,遇到的家人都是好人,脸上的笑容便真切了许多。
“哟,被夫家休弃的人,还好意思出门!”张木循着声音本能地回头看,见一个四十多的妇人和一个妙龄少女正站在她们身后的点心铺子边,手上拎着两包东西,估计是刚从点心铺出来,妇人穿着一身银灰色细棉布褂,下身系着一条藏蓝色棉裙子,少女则穿着一身黄色长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坎褂;看穿着家境比自家要好许多,张木一下子理不清楚这是谁?!
“赵家婶子你可不要瞎说,我们木妹子是和你家儿子和离的,你怎么能红口白牙的就瞎诌呢!”王大嫂忍不住呛声道。
张木觉得今天出门前真是应该好好翻翻黄历的,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了前婆婆,见周围已经有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围过来,一下子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口。
赵婆子见张木喏喏的样子,非常满意,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用,“哟,王家媳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人家被休的都没开口,你急个什么劲啊!”
“你——”王大嫂也不是惯会吵架的,一下子被顶的找不到词。
张木冷冷地看着赵婆子,“你以为你家儿子是天帝老儿呢?还休妻,他有什么资格休我,他要想休妻,得爬回祖宗怀里早百年投胎才好!”这说的是本朝早就废除休妻这一陋习!
赵婆娘见张木诅咒自家儿子去投胎,立马怒目圆睁,张口就要骂,却眼见一不明物体飞了过来。
“坏人,你又欺负我家姑姑!我让我爹揍你们!”小水糖葫芦也不吃了,“咻”的一下子就扔了过去。赵婆子侧身躲了一下,糖葫芦刚好就砸到旁边少女的坎褂上,胸前立刻就沾了一块红色的印记,少女立马皱着眉头,“娘,我这衣服今天才穿呢!”
“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敢砸老娘,老娘今天非得好好教你规矩不可!”说着就要过来逮小水,小水忙躲到张木后面,张木看着眼前没教养的妇人,十分不耐,一把把企图抓小水的赵婆子猛推了一下!赵婆子收势不住,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
“哎呀呀,儿媳妇打婆婆了,这是哪家的规矩啊,这个小女昌妇竟然敢打婆婆!”赵婆子唱作俱佳地当街表演了起来!
张木的气性也被这婆子给激了出来,想她张木在新世纪也是一个铁口白牙的小泼妇,不过是来这古代,心里不得劲,想安分一段时间而已,没想到还有这么无耻的人!拉过小水,就骂道:“你才是老女昌妇,你以为我不搭理你就好欺负了,泥人尚还有两分气性呢!你是我哪门子的婆婆,不要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脑子不好就不要随便出门!在街上乱咬也不怕咬断了舌头!”
赵婆子被张木的突然呛声震住了,愣了一下,忙接着骂:“你这个没人要的小女表子,你胆子肥了,还敢骂老娘了!不过是一个被我家儿子穿过的破鞋,有什么好矫情的!”
张木穿梭了几个世纪里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恶心人的婆娘,以前在新世纪讲究文明,偶尔听几句骂咧咧的话,也不过是混蛋、神经病、疯子、td之类的,最多也就一两个词,就算嘲讽也都是涵义不明地两句;来到这里,也长听见张老爹一家骂几句赵家的不是人,也没这般当面锣对面鼓的(可能也有,只是张木没见到)!
当下,张木就用袖子抹眼角,一脸凄容地说:“各位婶娘叔伯帮忙评评理,我在她家五年,孝敬公婆,友爱小姑,每天鸡还未啼,我就爬起来做饭干活,她家儿子在学堂里读书,笔墨纸砚样样价值不菲,我没日没夜地绣花挣钱帮她家买纸墨,她家儿子却在书院里和秀才的女儿勾搭上了,声声地说我五年不出不贤良,小妇人无奈只好和离,可是她家却连活路都不想给我,将我堵在这里这般羞辱!真是生生地要断了小女子的活路!”说罢,忽为张木生出点悲意,要是原身还在,估计会再次一根绳子吊死吧,古代女子的困境竟就这样生生地铺成在她面前,以前觉得被婆婆逼死的女人都是古老的社会里遥远的往事,每每被书中文字心惊的时候,张木都会对自己说:“都过去了”,可现在,当历史变成现实,被娇惯长大的女孩子,此刻觉得又滑稽又心悸!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张木这般说,又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都觉的这婆子真是太过分了,有人出来劝说赵婆子给人家姑娘留一条活路,赵婆子却眼睛往上一翻,不屑地说道:“她也是在我家听了几年诗书的,竟然这般寡鲜廉耻,被夫家休弃,不但不一根绳子上吊,竟然还大咧咧地出来丢人现眼!”
听了这话,周围的妇人都一下子炸开了,自□□废除休妻制度,鼓励女子再嫁以来已经经历了三代,百年来这镇上也有一些妇人和离再嫁的,此般听到赵婆子和离女子就该抹脖子上吊的言论不禁心生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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