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申医生安心,秦天武将右手伸进上衣口袋,摸索了一会,掏出一支外表与普通钢笔无异的黑色笔,在申医生面前一晃,然后赶在后者窒息之前,将它往公路那一抛,“啪”地一声后,那录音笔便被甩在地上,听声音,这笔,估计得坏掉。
“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憋在心里,终究是会憋坏的。”秦天武放开了申医生的右手,“如果有困难就说出来,我们会帮您解决的。”
“啊~为……为什么……”申医生的嘴唇、双手都禁不住颤抖起来,他那张脸“刷”地一下,全白了。
“因为您是医生,我们收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医生的安全,并尽可能地,解决他们的困难。”
这话初听起来,很是暖心,但要再回味一翻,冷汗就不由自主地冒上额角了:这是无事献殷勤啊!
在秦天武的威迫下,申医生妥协了:“我儿子还在永德县里。”
“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当时,我们跟着警察来到了警局,但没进门,他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消息,看完后,就非说要去找他女朋友,我怎么都拦不住。”
“多少天了?”
“二十天了。”申医生脱口而出,毕竟父子情深,他对与儿子分开的时间,是一清二楚。
“他多大了。”
“十七岁,那女孩跟他是青梅竹马。”
不知从何而来的电流,击中了秦天武的身躯,他猛地一震:青梅竹马!自责之情油然而生,同是青梅竹马,别人却可以为之扑入地狱,而自己,竟然连陪着姚青霞,走完最后一程都没能做到。
“他太年轻了,哪里懂得这外面的险恶啊。”申医生自责地拍着自己的大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他做得没错。”秦天武十指交叉,托着自己的下巴,说这话时,姚青霞的容颜,正一点点地浮现在那方湖泊之中,真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这不,天上的嫦娥,都已拉上了纱幔,银色的夜光,也暗淡了不少。
“毕竟两少无欺,未经社会的沾染,这样的感情,才真,才甜。”平静如镜的湖面,忽地模糊起来,那光影也被拉成丝状,且如同被干扰的指南针那般,快速且不断地变换着所指的方向。正因经历过,所以,才由衷地祝他们幸福。也正因经历过,所以,心才会痛,才会替他们紧张,因为他们的未来,还有太多太多的未知,太多太多可能存在的变故。这些未知和变故,或许只需一个,就能彻底毁掉一个人了。这种例子,秦天武也见过不少。
“但他毕竟是我儿子啊。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别人啊。”申医生的额角,似乎也挂上了晶莹。也对,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我们会找到他们俩,并祝他们幸福。”秦天武拍了拍申医生的脊背,“放心吧,到基地后,将他的样子给我们看看。”
“谢谢谢谢……”申医生一个劲地说着“谢谢”,对秦天武的恐惧,似乎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天武哥,前面有情况。”吉普车由远而近,最后在一声无声的刹车后,稳稳地停在两人的后面,乔武从驾驶座上下来,咬着秦天武的耳朵,轻声道。
“怎么回事?”秦天武站了起来,带着乔武走开几步,再问道,“别着急,慢点说。”
“前面约两公里,有辆撞毁在树上的皮卡,车斗上有一具白骨,另外还有一具伏在路边。我们在公路上,草丛中,发现了几个这样的弹壳。”乔武说着,从作战服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黄铜色的弹壳,并交到秦天武手上。
秦天武抓起两只看起来不太一样的,对着月光一看,一只比较短小,是手枪的弹壳,另一只要粗上一圈,而且也长许些,应该是步枪的弹壳。
“这是我们的配枪打出来的子弹。”秦天武抛了抛手枪弹壳,“这种枪,在赤县,不常见吧?”
“或许军情局会采购一些。”乔武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不然,就是黑枪。”
“带我去看看。”秦天武猛地一跺脚,“老魏他们来过这,可能遇到了危险。”
“是!”乔武应了声,大步流星地跑上吉普车,不一会就掉好了头。
“小潘,叫大家提高警惕,这附近可能有危险。”
“好。”潘建文脸带惊慌地点点头,转身吩咐那些警员去了。
“轰”没有开车灯的吉普车咆哮着,一头栽进漆黑的夜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