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不善言辞的少年,生平第一次这样的多话。
他为她背诵每一本记得的话本。
给她讲述自己曾经遇到过的人与事,去过的地方,见过的小桥流水与大漠风沙。
他一字一句地提醒她,她还未见到自己的皇兄皇姐们是否平安,她的母妃还在披香殿里等她。
临渊将一切能想到的话都说给她听。
直至语声沙哑,直至他终是词穷。
就当李羡鱼以为他不会再启唇的时候。
抱着她的少年俯下身来,在耳畔低低唤了声她的小字。
“昭昭。”
他握紧她的素手,将她贴向自己的胸膛,在呼啸而过的风雪声里,在巍峨洁白的和卓山脉中,怀着赤忱的心意问她:“若是能走出这座雪山。若是我写婚书给你,你可愿嫁与我?”
李羡鱼慢慢抬起羽睫。
在昏暗的雪野中,见素来冷峻的少年神色温柔,眼眸如星。
李羡鱼也弯眸笑起来。
她极轻地回答,唇齿间绽开大朵大朵的雾花:“那你可要带上一整箱的话本子作为聘礼。”
她的语声轻柔:“要是父皇不同意,我们就把婚书递给皇兄。要是皇兄也不同意。我们就偷偷从宫里逃出去,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
养一条红鱼,两只兔子。
春日赏花,夏日采莲,秋日放纸鸢,冬日围炉饮茶。
就这样过完数十个春夏秋冬,也没什么不好。
但她说着,却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她想,若是今世不能实现,就来世吧。
等来世,她就做个寻常的官家千金,而临渊是在她门前打马而过的五陵少年郞。
她在秋千上看见他。
就登着花梯爬上院墙,远远地抛一朵海棠花给他。
他伸手接住,带她骑马去郊外游玩。
从小城的东面逛到北面,从山上逛到山下,就这样无忧无虑地玩上一整个春日。
最后在冬日第一场雪落之前,上门来向她提亲。
骑一匹骏马,带一整箱的话本子。
她从自己的闺房里出来,拿团扇敲敲他带来的箱子,笑着问他:“这一整箱的话本子都是给我的么?”
他就大方地将手递过来,和她说:“我与话本子都归你。”
那时候,她一定会答允他。
就像是——
此刻一样。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