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眸里的压迫气势顿消,穆宴辞淡淡嗯了一声,锋薄唇角微微勾起,便转身离开。
马六杵在大堂,将对话听得清楚,眼珠子几转,登时眼瞳一扩,追了出去。
颜娘子就是将才碰到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妇罢?
怎么,她做的菜很好吃吗?
她在酒楼请客吃饭,为何还要自己亲自下厨,她到底在盘算什么?她该不会也看上了自己看上的人,要同她抢罢?
一想到颜娘子那么美貌,马六便生出了自己必败无疑的不祥预感,可又想到她牵着的小男孩,想着或许她已经嫁作他人妇,自己未必没有机会。
马六一边提着石榴红马面裙裙摆在后面追,一边心念电转。
穆宴辞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撩起薄薄的双眼皮看向前方,唇角压着几分不耐,待马六姑娘走到身前,唇角无声勾了一下,眸光幽冷,“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马六被他身上的戾气激得往后退了半步,看向穆宴辞的眼睛满是惶恐,她攥着手帕,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郑重福身一拜,颤着声说:“奴家、马六姐,是太平县马家的女儿,奴家、奴家对公子……一见倾心,想、想和公子结两姓之好,不知公子之意为何?”
穆宴辞唇角虚勾,像是在听什么笑话一般,淡声道:“你们马家教出来的儿子、女儿,一个个的,不是青天白日的就要行绑架强|奸这等作奸犯科的恶事,就是当街追着一个陌生男子撒癔症,不仅无德无行,还没脸没皮,简直是我大晋朝的耻辱!”
马六原本因为奔跑而变得红扑扑的脸蛋霎时失去了血色,她唇角微微颤抖,双目圆瞪:“……”
“下次再出现,不若就送你去监狱和你哥马三团聚,如何?”穆宴辞似寒冰一般冷酷无情道。
马六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白花花地往下淌,她哥是她哥,她又没做什么坏事,唯一出格的事儿就是当街拦他的马车,他用得着这么骂她吗?
“你、你混蛋!”马六指着穆宴辞哭得肝肠寸断。
骂完,捂着脸一溜烟跑了。
丫鬟脸上也火辣辣的,跟着跑了。
看了一出好戏的张三、李四和齐方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齐方挠了挠后脑勺,小声嘀咕:“咱们爷是不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万一这马六姑娘回去一个想不通,做傻事了怎么办?”
李四却低声道:“咱们爷不是不懂怜香惜玉,他是只对顶级天仙感兴趣。这马六姑娘虽然小家碧玉,姿容不俗,可和颜娘子比,到底相去甚远。”
“可颜娘子已经嫁人生子了呀。她怎么能——”齐方不解道。
张三嘘了一声,叫他俩别再乱嚼舌根。
穆宴辞许是心情好,上马车之时,回身瞥了一眼张三、李四和齐方三人,淡声道:“还不快过来?是戏还没瞧够?”
齐方等人立马应声,小跑着过去。
不一会儿,驷车驶离归心楼,往春风客栈而去。
却说圆青等人回到了颜宅,石舞把那天拦赵重九马车的姑娘就是刚才在归心楼碰到的那位姑娘一节说了。
“……没想到,那位姑娘还挺大胆的。当街拦马车不行,直接堵到酒楼去了。也不知那位会怎么处置?”石舞笑道。
圆青垂眸,逗弄了一下廊下的虎皮鹦鹉,淡淡道:“小姑娘春心萌动,看上他,原也是正常。他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
石舞点头,一时无话,见碧萝忙着把鲜花插瓶,便跑过去帮忙剪枝了。
堂屋的黄花梨木矮几上,摆了一排,四个形状各异的瓷器花瓶。
也不知碧萝是不是故意,将红艳妍丽的石榴花插在汝窑天青釉冰裂纹瓶里,摆在圆青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