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云家那边。
云琪在家中歇了几日,终究还是打起了精神去了学校,她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家中,且她母亲这两日在家中时不时的跟父亲又哭又闹,祖父母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动不动就要训斥两下,她在家中其实也挺难熬的。
只是她去了学校,冯秾看到她后就冷飕飕的瞟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再不理会她,她再去看别的平日里常和她一起玩的别的闺秀,竟也都是个个都用从来没有过的眼神看她,然后冷漠地别过脸去。
她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惊恐。
她其实就是一个有些虚荣喜欢且享受着众人追捧的目光一直都被娇养着的小姑娘,所有的情绪都直白而并没有什么很深的心机,承受能力自然也弱。
她根本没办法忍受众人的冷待,而且这些都是北平权贵交际圈的名媛小姐,得罪了她们,将来她还要怎么在名媛圈生存?
午休之时一群姑娘们又在围着冯秾说话,云琪小心翼翼满心惴惴的走过去,却发现她一过去,众人立时便住了口,连脸上的笑容都立时收住了。
她怯怯的唤了声“阿秾”,冯秾却是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低头就拿了本书,自顾看书去了,而其他人也“呵呵”两声然后各自散了,只剩下云琪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她鼻子一酸,委屈得眼泪差点都冒出来。
她那么恨云暖,为什么那个贱人做的事情要让她背受众人的冷眼?
放了学,云琪孤零零的往校外走,在校门口上云家小轿车之前见到冯秾就在不远处,犹豫了一下鼓足了勇气走上了前去,唤道:“阿秾。”
冯秾正准备上自家来接她的车,听到云琪唤她,嘴角就往上勾了勾,转过了头来。
云琪忍着心中的委屈,抬头就对冯秾道:“阿秾,你相信我,云暖那个小贱人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和她根本就不对盘,她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我爹地也很恼怒,现在,现在都已经把她赶出家门了。”
冯秾一愣,被赶出家门了?那她退学跟这事可有关系?
她微眯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云琪一眼,语气冷漠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云琪有些心虚,可是为了挽回冯秾,挽回自己在交际圈的地位,只能硬撑着道:“是,是真的。现在她已经不在我们家了,你看,她现在连学都上不成了。”
冯秾心中升起一股喜意,竟然是被云家赶出门了?若是这样的话,她现在这样的身份,别说是做表哥的未婚妻,进廖家的大门,就是做姨娘都不够!
下个月底外祖母廖老夫人就要来北平,届时只要母亲在老夫人面前说上几句,届时她还是滚回她的乡下老家嫁个乡下汉吧!
冯秾心中快意,面上却是不显,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云琪,续哼了一声,道:“好。那我就且先信了你,不过云琪,我告诉你,若是将来我发现你骗了我哼,你的下场,云琪,你可看到了众人今日待你的态度了没?”
云琪对着冯秾盛气凌人的目光不自觉的抖了抖,然后就听到冯秾继续道,“云琪,你所有的东西其实都是虚的,只要我说一声,你所拥有的东西都会化成泡影。云琪,不要以为你是在国外出生,你父亲是教育厅小小的处长,就有多么了不起,我告诉你,只要我父亲跟教育厅那边打声招呼,你父亲很快就会丢官,哼,届时你很快就会一无所有,从云家的小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坐在墙根下的一个乞丐,冷笑道,“看到没,你就会从人人追捧的云家小姐,变得就跟那个乞丐一样,只能靠乞讨过日。往日你身边那些追捧你的人也都会一个个的离你而去。所以,你小心着点,还有云暖那个贱女人的事,有一点风吹草动,你都要告诉我,记住了吗?”
说完看着云琪苍白的脸上呆滞的表情,冷笑一声,转身就高高在上的自顾离去了,仿佛云琪不过是她的一个下人一般。
云琪不可置信的,呆呆的看着冯秾离去。
她一直以为她们是朋友,那么多日子,一起看戏,一起去喝茶,一起去逛衣裳珠宝铺子,那些其他的女孩子也是她的朋友,她不喜欢云暖,她们就会跟自己一样同声同气的排斥云暖。
可是刚刚冯秾跟她说什么?
她僵硬的转头,看向墙根处那个衣裳褴褛身上还飞着蝇虫的乞丐。
冯秾威胁自己说,如果自己骗了她,自己不能顺她的意,就要让她父亲夺了自己父亲的官职,让自己一无所有!
云琪后知后觉的全身发冷,忍不住像得了寒症般颤抖了起来。
祖父祖母的偏心厌弃,袁家的威逼,现在冯秾的威胁,都让原先像个小公主般长大的云琪犹如坠入没有希望的冰窖,孤苦绝望寒冷。
她感觉面上凉凉的,伸手抹了抹,才发现自己已经满面泪水。
不远处的一辆轿车上,冯厚平看着自己女儿和云琪说完话就傲然离去,留下了云琪失魂落魄的留在了原处,他看着站在那里不动的她很久,才转头对身边的秘书道:“去,把她请过来吧。”
他今日路过女中,原本是想做一下慈父,接女儿回家的,亦或者他有着其他隐约的心思也不一定-然后就在学校门口见到了这么一幕。
冯厚平的秘书递了帕子先让云琪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然后才道冯次长在那边有请,云琪盯着冯厚平的那个黑色轿车先是茫然不明所以,然后就是心脏猛跳。
她是知道冯厚平对自己有意的,原先母亲就是说不愿意让自己嫁给冯厚平做姨娘,所以才让云暖替自己,特地把云暖从乡下接过来的。
结果却引出了这么多的是非!当初就应该让那个祸害烂在乡下!
冯厚平的秘书见这位云小姐听了自己的邀请只眼睛紧紧盯着冯次长的车不出声,不知她这是何意,就用和善近乎诱哄的语气笑着道:“云姑娘不必担心,冯次长也是刚刚看姑娘和我们家大小姐似乎有所争执,我们家大小姐脾气大,有时候又不讲理,冯次长怕委屈了姑娘,便想叫姑娘去说说话,姑娘有什么担心和委屈,尽可以和冯次长说,必不会让大小姐欺负了姑娘的。”
云琪原先黯淡的眸子猛然亮了起来。
她捏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挣扎了半天,终于对着秘书柔弱的笑了笑,道:“谢谢曾秘书,我和冯姐姐并没有什么,不过既然让冯次长误会了,那我便去跟冯次长解释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