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刚至,西北某片荒芜的土地上,便挤满了辛勤劳动的人。
一伙大约三四十岁的男子,挥舞着锄头,在专家规划好的土地上,挖出一个个大小合适的树坑。
他们的身体上下起伏着,炙热的汗水从晒的黝黑的皮肤上渗出,而后沿着下巴,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一颗颗滴落进脚下贫瘠的土地里。
树坑挖好之后,这些挖坑的人从这片土地上让开后,很快便有另外一群人,拿着经过阳光充分照射的树苗,小心翼翼的将树苗埋进树坑里,而后浇水施肥。
众人的行动显然已经有了默契,不过几分钟,便已经种好了一棵树。
谢抚安擦了擦自己脸颊上流淌的热汗,扶着自己手中的锄头,一只手向后伸去,敲了敲自己酸痛至极的腰。
八年的时间过去,如今的谢抚安早已不复当初那副风姿绰约,面如冠玉的模样。
西北的风沙太大,吹糙了他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
西北的太阳太毒,晒的他原本俊朗的一张脸此时只余沧桑。
但谢抚安偶尔抬头看着太阳时,仍旧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出自钟鸣鼎食之家,自己也博学多识,计谋出众。他打败了所有与他竞争的人,甚至包括他的父亲在内,成功登上了那个天下至尊至贵的位置。
他是皇帝,他本该荣华富贵一辈子。
但他此时,却同他往常所看不起的那群人一起,弯着腰,如同一个老农一般,做着自己以往从来不屑于去碰的农活。
“速度快点,别磨蹭,还想不想吃晚饭了?”
一道警告声自谢抚安身后响起,谢抚安闻言连忙打消掉自己所有思绪,垂下头继续干着自己手里的活。
他知道那人嘴里说的话是真的,他们这些有罪在身者,要是干不完每日分配的工作,那这些人是真的会克扣掉他们的饭食的。
谢抚安当初进来时摆不清自己的身份,曾接连被饿了好几次。
而且他们被这样惩罚过后,到了第二日,仍旧需要完成划分给自己的任务。
若是完成不了,照样还是不能吃饭。
这样几次下来,就算是再有脾气的硬骨头,也得被对方这不见血的软刀子磨去所有棱角。
吃了几次亏后,谢抚安就不敢再与这些看守自己的士兵对着干了。
至于从这里逃跑?
这是谢抚安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们这群天衍大陆的贵族刚刚被关到这处地界时,不是没有人趁着劳作的时候逃跑。
但那些人基本没跑出去多远,便被看守着他们的那群士兵给当场击毙了。
谢抚安本就惜命,见了那些血淋淋的,脑浆迸出的尸体后,他当即打消了自己心中所有计划。
他还不想死,他还没再见到他的小竹一面,他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呢?
想到曲心竹,谢抚安便觉自己死寂的心脏都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自从八年前与曲心竹在南海基地见的那一面后,他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她明明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却不愿意再见他一面。
周围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负责看守众人干活的夏国士兵看了眼时间,往前行了一步后大声吼道:“好了,到时间了,收工回去吃饭。”
劳作了一下午的人们,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将锄头扔到其中一辆车上,而后有序的爬上其它几辆越野车,向监狱的方向驶去。
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载着谢抚安一群人的越野车将将驶进监狱的停车场。
谢抚安和其他人一起下了车,去水龙头处洗了手和脸之后,前往监狱食堂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