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用听了进去,她做乞儿的时候最爱听的就是这些小故事。陈松接着说:“但那姑娘以为,情郎会像她那里的男子一样坦坦荡荡,与她山盟海誓的时候,一定是身边心里只有她一个,但其实不是的,那男人在他的家乡有妻子儿子,待女子把一切都交托出去后,她才知道这一切。”
陈松忽然住了口,沈宝用问:“后来呢?这女子有没有甩了情郎,他若不忠她便休。”
好久后,陈松:“哪有什么后来,后来就是梦想敌不过现实,她还是嫁了,不过是做妾,一辈子痛苦,最后在大好年纪郁郁而终。”
他说着看向沈宝用,认真地道:“所以沈宝用,你的选择是对的,你要坚持住啊。”
怎么一下子拐到了自己这儿,沈宝用摇摇头,她觉得陈大人说得不对,她和薄且与这个故事中的主人公不一样,人家是两情相悦,她和薄且哪来的情,不过是对方贪图她的美色,又不忿她的不服,想着把她关起来,一边打压一边占便宜罢了。
但她没有反驳陈松,她是听明白了,这手帕的主人不是陈大人的情人,而是他父辈的故事吧。
她没有拆穿,只拿它来当故事听,末了她道:“都是个人际遇,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心爱之人,有的人哪怕结果并不好,但她至少经历了。谁也说不好哪种更好。”
陈松眨眨眼,问:“那你呢?”
沈宝用豪气地一指:“换我才不要什么情爱,我要长本事,眼下我要做绣坊仙子,替水墨坊争个第一回来,以后我要自己开一家绣坊,全都城最大的。”
陈松:“你复原地还挺快,不再为沈芮难过了。”
沈宝用:“我本来也不难过,其实,我跟你说实话,我离开沈公子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现在这样自己管自己的日子,也许比做别人家的正头娘子来得更自由更舒心。”
陈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不喜欢沈芮啊。”
沈宝用想捂他的嘴,但一想,被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她与沈芮已是老黄历了。
见她认下了,陈松说:“你倒不跟我见外,怎么在别人面前还知道演一下,为什么在我面前就一点都不顾忌形象,展示魅力了。”
“大人,这还用问吗,咱们小时候见面的时候,可不是什么青梅竹马的桥段,那可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武戏,您说,我们在对方心里还有什么形象可顾。”
“有道理有道理,怎么样,案子帮我查得怎么样?”
“我跟您说啊,从上次您走,这才几天啊,我们绣坊是在招人,可也没这么快,”
水墨坊的掌柜的,眼瞅着陈大人与她未来的绣坊仙子慢慢地蹲下身子,越凑越近,颇有市井街溜子凑一堆聊天的架势,若不是那一身官服及那曼妙的身姿,掌柜的都恍惚了,真怕他二人再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瓜子来,边磕边说。
从这天开始,陈松没事就往水墨坊跑,他口口声声说是来查案的,但掌柜的也没见他查什么,就是拉着她本该好好练技能的未来夺冠的大热门阿用闲聊。
掌柜的也不敢管,但她不知道的是,陈大人每次来都有给沈宝用带东西,有时是零食,有时手霜,还有一次看她手上有扎的眼儿,给她定了副护手指的套子。
沈宝用一点都没觉得受之有愧,陈松给什么她就接着,好像她与陈松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像他们就该这样相处一样。
还有一点变化是掌柜的不知道的,就是沈宝用已经不叫陈大人了,她直接呼他大名,陈松。
就在沈宝用忙着提高技能,忙着为比赛做准备,忙着给陈松留意绣坊里绣娘的手时,她的养母却开始夜夜睡不着了。
程烟舟得不到养女的消息,她一妇人,没有王爷的命令连大门都出不去,要到哪里去寻她的小宝。
小宝这个狠心的,当初答应的好好的,会给她来消息的,但这一去这么久,只言片语都没有。
这日,连王爷都看出来她的心神不宁,薄光正好有好事与她说,就想着现在说出来安安她的心神。
“明天开始给你批一天,你可以出去走走,去买些衣服首饰,挑你喜欢的买,不过最好是喜庆一些的。”
程烟舟根本没听清王爷在说什么,她敷衍地道:“嗯。”
薄光倒是一楞,往常让她买些东西,她可会推三阻四了,这次怎么这么痛快,于是他趁热打铁:“我想着该给你个名分,收你为府上的姨娘,你看要起个什么样的仪式,这些事情可以听你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提。“
薄光说完发现程烟舟不理他,他这才发现,她在走神,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说什么。
薄光有了点薄怒,他声音大了一些:“你到底在想什么,我说话都不带听的,你就是这么侍候人的吗。”
程烟舟一下子惊醒过来,她只得实话实说:“妾是在想小宝,她去了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妾实在是担心。”
又是为了她那个养女,不过薄光也感到疑问,那丫头不像这么没成算的,她该知道她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她母亲该是要着急的。
于是薄光道:“你不要急,我让人去寻一寻,只要她还在都城,就一定找得到,找到了让她来见你。”
程烟舟放心了些,王爷肯出面找人,那一定是能找到的,她为了弥补刚才的敷衍,主动问道:“王爷刚才说什么来着,劳您再说一遍,这一次我一定认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