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过去几天后,陈松把玩着从小乞丐那里得来的刀,忽然良心发现了一下,她这么想成为英雄,这么在意别人的报恩,应该是不想再过乞儿的日子。
那日,他不过在破庙吓唬了一会儿沈芮,自己就冻得受不了,她一个小女孩身上的衣服看着还没有他的厚,可见行乞的日子有多艰辛。
这样一想,她的行为也无可厚非。这个念头一起,陈松几日以来心头都围绕着此事,他甚至动了把她收做丫环的念头。
至少在陈家,做丫环可以穿暖可以吃饱,还有只要是他院里的人就都算他的人,凭白无故地谁都不可以欺负他的人。
一下子,连续几天摸不着看不见的困扰消失了。陈松心情轻松地带上人去找小乞丐了。
但是找了几天都扆崋找不到,她像是消失了一样。陈松想,肯定是在提防他,沈家走了但他还没走,他怕自己再找她麻烦,所以特意躲着他呢。
找了也没几天,父兄就要离开明乙县了,陈松自然也跟着离开了,收小乞丐为丫环带她回家的想法自然没有实现。
这一晃,好多年过去了,父兄没了,陈家没了,而沈家还在,沈芮也从个小胖子变成个俏郎君,而小乞丐不仅不用去做丫环,竟还住进了王府,即将成为沈家的长媳。
陈松看着女大十八变,唯一没变的就是看到她会让人一楞的沈宝用的长相,他说:“原来你叫小宝啊。”这自然是他偷听来的。
沈宝用警惕地看着他:“你又要做什么?”
陈松摇了摇头:“不做什么,你们不过小屁孩儿,找你们的麻烦又有何用。”
“况且,”陈松神秘一笑,”你们的惩罚马上就要到了。”
他说了这么一句不明不白似诅咒的话就走了,留沈宝用在心里骂他有病。
陈松走出园子,他刚才说的都是真话,对于沈芮与沈宝用这一对小情侣来说,最大的惩罚就是他们成不了亲。
刚才陈松看到了世子的行为,可能当事人都没弄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但陈松看得明白,那世子对这小乞丐动了心思,且心思大到已按捺不住的程度。
看刚才世子的行动与眼神,小乞丐想嫁去沈家恐难实现。
至于他说拿他们当小屁孩儿这也是真的,小孩子当年的恩怨是非在家族命运面前不值一提。
陈松若要怪也该怪沈圣懿,可沈圣懿之所以在陈家有难时落井下石,还不是因为自己当初绑过沈芮,这样算下来,他最该怪的该是他自己。
陈松看着率庙里的满园春色,想到陈家覆灭之时也是这个季节,皇上需要陈家的血来趟路,沈圣懿也好,自己这个陈家的不孝子孙也罢,都不是根源与祸首。
好在,他回来了,一切都还有机会,他陈家还没垮,欠了他陈家的,该还给陈家的,他必定要拿回来。
见过陈松的陛下精神有些颓,回宫这一路上都是倚卧在皇撵中,但当轿撵一停,他立马精神抖擞地下了车。
皇上刚回到勤安殿,太后就过了来。
“母后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皇上问。
裴太后:“听说陛下最近,几日来都是忙到很晚才入睡,你要当心身体,政务时时有,怎可期待一日就处理完毕。”
“也不全是因为政务,这不是特殊时期,太子的事在过明路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朕对他多有亏欠,只想在这件事上做到尽善尽美。”
太后不爱听此话:“做父母的哪有亏欠儿女一说,要照你这么说,难不成我也亏欠了老九不成?”
皇上马上表态:“儿子绝无此意,母后不要多想。”
太后缓了语气:“要我说,立太子的事也不用这么急,你才多大,最近宫里是不是该进些新人,”
“母后,儿子年岁不小了,说来惭愧,儿子的体格远不如母后强健。如今后宫并不缺人,儿子忙正事都要忙不过来,哪有闲心弄这些。”
太后听了摇头:“哪个是正事,在我看来后宫之事反倒是正事,以前是那苏家挡着拦着残害着,现在没了那逆臣贼子们,你怎么倒一点心气都没了。”
皇上见太后坚持,他只得说得更明白一些:“心气倒是有,但儿子是力不从心,自己怎么回事自己知道。”
太后闻言一楞,过了一会儿才道:“还是要注意身体,要不让御医院的过来好好瞧瞧。”
皇上嘴上应着,总算是哄得太后离去。
待裴太后一走,圣上招总管过来问话:“去查,哪个跑太后那里去多嘴了,直接撵了出去。”
大总管:“是,奴婢马上去查。”
“还有,御医院的人也要吩咐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心里当有数。”
大总管听了这话心里难受,但还是遵命道:“是,奴婢晓得。”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皇上的背一下子驼了下来。这些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为了打倒苏氏,他早就掏空了里子,全凭着一口气,一个信念支撑着走到了今天。
之所以一直瞒着太后,一是因为他确实不想母后担心,二銥嬅是因为他不想让任何变故影响到母后的判断与决定,他要他的太子顺顺利利风平浪静地接手这个皇位。
皇上对他母后的为人太清楚了,她算不上好长辈,就算对自己也谈不上是个好母亲,只不过是他方方面面都符合了她的标准,才与她站在了同一阵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