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臣请求君父,将丹阳公主,重新下嫁于臣。请丹阳公主与臣重归乌蛮,结双方百年之好!”
他话一落,原本还有些低声说话的正殿,鸦雀无声。
太子猛地绷住身,忍不住向上看向自己的父皇。
饰玉珠串挡在皇帝的冕冠前,挡住了下方窥探的所有目光,皇帝却在高处观察着他们。
见乌蛮王蒙在石长身挺拔,说话干脆,这番话,大概是乌蛮考虑了不少时间;
大臣们窃窃私语,这一年来和丹阳公主走得近的大臣,更是几次坐不住,目露忧色;
皇室这边,庐陵长公主很无所谓,看戏一般的态度,晋王低着头,对此不发表意见,秦王露出有些兴奋的神色,太子眼神闪烁,略有犹疑。
皇帝再看向暮晚摇。
暮晚摇目光冷冰冰地盯着蒙在石。
大有掀案吃了蒙在石的架势。
皇帝勾唇,觉得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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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大雪铺在地上,如银色月光般清凉。
公主府上,侍女们进进出出,开始迟到地准备守岁时该备的糕点、祭祀之物。
卫士们在前面忙碌,与言、韦二人一道,给府上挂上了红灯笼。公主府没有的东西,言尚还专程回隔壁自己的府邸,把自己那边的东西拿来。都是岭南过年时会备下的,他家人远远寄来给他,如今都到了公主府上。
两边府邸在今夜合二为一,言尚那边的仆从们来来去去,帮忙公主府上布置。
一时间,公主府倒真的焕然一新,有了要过年的架势。
言尚和韦树又带着人,去巷子里挂灯笼。按他的说法,公主当一回到巷,就有灯笼照明才是。该是从巷口,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才是。
站在巷子里,韦树提着灯笼,看言尚踩着梯子在墙上划线,是为了每个灯笼的间距一样。
言尚
站在梯子上,问下方的韦树:“你在下方看得清楚一点,这个位置准不准?”
韦树突然道:“你是不是喜欢公主?”
言尚一僵,他猛地转身低头,看向下方的韦树。这么大的动作,竹梯不稳,他袍袖扬起,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韦树眼眸一缩,听到“噗通”声时,人和梯子都一同倾倒了下来,倒在了雪地上。
树上的雪也被震落,簌簌地从枝头飘下,下雨一般哗哗洒向巷子。
韦树连忙将灯笼放在地上,去扒拉被埋在雪里的人,又茫然又慌张:“言二哥?你没事吧?”
言尚声音闷在雪下,轻柔:“没事。”
一只修长的手扶着梯子,从被雪埋的下面冒了出来,言尚坐在地上,抖落脸上、肩上的雪。
韦树看他没事,松口气。少年蹲在旁边,看着言二郎的狼狈,缓缓说:“……你是觉得对不起我,所以心慌么?”
巷头安静,灯笼在雪中摇落,红彤彤一片。坐在地上,言尚抬头,与韦树漆黑的眼睛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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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上,蒙在石一言,激起千层浪。
太子手持着一酒樽,暗自观察。
众臣们,一个大臣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我大魏绝无同一公主和亲两次的说法!蛮荒之地,什么新王继承先王的一切,实属可笑,滑天下之大稽!若是让丹阳公主再去和亲,还是乌蛮的新王,这于我大魏来说,实在是耻辱!”
太子看去,见这个第一个为丹阳公主说话的大臣,乃是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曾做过暮晚摇的幕僚,是从丹阳公主府上出去的。户部侍郎现在当然效忠太子,但是在太子之前,户部侍郎也是暮晚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