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心思不在其中,手底下倒也失了几分章法,但令她诧异的是,即便如此,昭华却也不曾胜过她。
昭华可不是会刻意让着人的。
棠音略想一想,便轻声问道:“你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我看你打双陆的时候,比我还心不在焉。”
昭华抿了抿艳丽的红唇,不悦道:“这不是父皇的万寿节将至,清繁殿那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的机会,天天装点一下这,修葺一下那的,还借故将我们玉璋宫的人手都支去了大半,连我跟前伺候的人都少了。”
“还有那凌虚国师,不知道给父皇灌了什么汤,借着为父皇祈福的名头,天天不是做这个法事,就是那个道场,到处调派人手搭台子,弄得现在宫中三教九流乱跑,成日搅得我不得安宁,可不是心烦的紧?”
“原是万寿节将至了——”棠音抬起眼来,轻声感叹道:“那便是又要入秋了,时节过得可真快。”
万寿节是成帝的生辰,也正巧是立秋那日。到了万寿节,便也是入了秋了。
“可不是。”昭华随口应了一声,见宝珠打帘进来了,目光便往她身后一扫,蹙眉问道:“怎么就你一人,李容徽呢?”
宝珠忙福身答道:“回殿下,奴婢去长亭宫了,却没见到七殿下,只见到他身边的贴身宦官盛安。起初他什么都不肯告诉奴婢,直到奴婢说是沈姑娘在等,他这才说,殿下这几日都未曾回宫,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无从传话。若是哪一日回来了,一定会立马送信来玉璋宫与相府。”
这些话听着倒不像是虚言。
棠音,将手里握着的檀香子慢慢放下了,秀眉微蹙。
她今日进宫本是想亲自见李容徽一面,将事情问个清楚。但听宝珠所言,李容徽非但今日不在,甚至是接连几日都未曾回宫了。
他又能去哪儿?
而京郊十里外,密林中,李容徽似有所觉,倏然回首,看向宫闱的方向。
身前众人皆是一惊,手中的佩刀皆是出鞘半寸,警惕道:“殿下,可有什么异动?”
“也许是我多心了。”李容徽压在心中一瞬而起的古怪念头,继续对身前众人命令道:“既是在宫中行事,人手不宜多,甘邱、吴赤扮作随宴宦官伺机而动,乱象初现后,卢桓、薛乡、于绥你们三人暗中护住沈家嫡女,绝不容有半分闪失!”
“其余人等,按计划行事。”
“是。”众人齐应一声。
李容徽眸光微微一抬,眸底终于有了几分满意之色。
这些人皆是李容徽自北城中带回来的亲信,其中甚至还有几位是他前世中并肩上过战场的副将,用起来自然是分外的得心应手。
且无论是统领之人,还是底下的兵丁,这一支支规模不亚于京城守军的军队,在官面上皆已死于北城爆发的大小平乱战役中。一个个都是上了奏折,发了抚恤,消了籍贯的‘死人’,已没有半分背叛的余地,只能破釜沉舟,随他向前。
“若无他事,便各自退下吧。我还有要事在身。”李容徽思绪落定,淡淡吩咐了一声,便要抬步离去。
身形还未展开,众人中却有一人大步出列,抱拳道:“殿下,某将有一事不解!”
李容徽回转过身来,视线落下,见是前世里最信任的副将卢桓,便淡声道:“何事?”
卢桓剑眉紧皱,疾声道:“您身边数名暗卫,不是调去各处行事,便是留在沈姑娘身边。您的安危又要如何保证?依属下愚见,沈姑娘身边,留一人便可,其余人——”
他话音未落,便被冷冷一声打断:“按我的命令去做!”
李容徽视线扫过众人,冷如锋刃贴骨:“万寿节上,无论发生何事,哪怕是我深陷乱军,你们三人亦不许离她身边半步,势必护她周全!若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卢桓心下一凛,忙垂首应道:“末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