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徽略想一想,轻声答道:“应当是弃下这只走了,不然我们也不会听见它呜咽了这半晌。”
“要是放在这里不管,不是被野兽吃了,便是饿死。”棠音轻声开口,有些心软地抬首看向李容徽,小声道:“我们把它带回去吧,怎么说也是一条命。”
李容徽对猫没什么兴致,但见棠音这样说了,便也轻轻颔首,自怀里取了块方巾给她。
棠音接过,小心地用方巾将幼猫裹了,抱在怀里,目光轻轻往上一落,见其通身黑色,唯独嘴边上一圈是白的,便轻声开口:“是只衔蝶。”她说着,紧步走到李容徽身畔,满眼担忧地看着怀里的猫,轻声催促:“我们快回去吧。”
李容徽的视线也随之轻轻垂落,却不是看猫,而是定定地落在小姑娘的面上。
小姑娘看着怀里的猫,那担忧又怜悯的神色他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仔细想了一想,似乎和初见时看他的眼神有些相似。
李容徽双眉紧蹙,忍不住又细看了一眼,这才确定下来——
何止是有些相似,简直是没有半分差别。
他抿紧了唇,心中一阵郁结,却又不能对小姑娘生气,便将怒意迁到了那衔蝶猫上,觉得此猫格外面目可憎。
那幼猫也似有所觉,呜咽了一声,隔着方巾便往棠音怀里钻,心疼的棠音上来扯了他的袖口催促:“你快走吧,我好跟着你。”
她不认识来时的路。
李容徽深看了棠音一眼,轻抿薄唇,半俯下身,将小姑娘连人带猫横抱而起。
“你,你又做什么呀——”
怀中传来小姑娘的惊呼,因为这次怀里抱着猫,她腾不出手来环他的脖,只能将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像一团笼了轻纱的软云,温软美好。
李容徽唇角微抬,展开了身形,轻声开口:“这样回去得快些。”
他一直带着小姑娘到了林边,眼见着快有人烟的地方,这才轻轻将小姑娘放下。
两人一道回了正打着地基的皇子府邸,因着烟尘太大,棠音便没离得太近,而是去自己的马车中等他。
不多时,李容徽带着一小碗羊奶回来,对棠音道:“一时半会找不着可以喂奶的母猫,只能先用羊奶试试了。”
他怕小姑娘伤心,隐下了下半句没说——能不能救活,就看天意了。
棠音也轻轻点头,寻了块干净的细麻布,在羊奶里浸透一角,一滴一滴喂到幼猫口中。
那幼猫似乎也是饿得狠了,一气吃了有小半碗,这才满足地轻轻呜咽了一声,团着身子在棠音怀里睡过去。
棠音轻轻松了一口气,可视线落在幼猫上,杏眼里便笼上了一层愁绪,低声叹道:“好歹是吃了点东西。可是我等会就要回相府了,它可怎么办?”
李容徽以为棠音喜欢这猫,定是要带回相府里去的,听她这样开口,微有些诧异:“相府不让养猫?”
棠音迟疑一下,轻轻点头,与李容徽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一桩事来:“我七八岁的时候,曾经在官道边上捡过一只小狗。也是连眼睛都还没睁开。我将它带到相府里,养了一阵。”
她唇角微抬,似乎有些怀念:“它长得可快了,还没一个月的光景,就长得圆滚滚的,每日绕着我打转。后来又过了两个月,就跟抽了条的柳枝一般,没那么胖了,四条腿细而长,毛色也光亮,神气的很,像个将军似的。我便让哥哥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神威’。”
“后来呢?”李容徽问道。
棠音垂下眼,似乎有些惆怅:“后来,父亲便带着它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没见神威。我私底下问哥哥,哥哥告诉我,父亲不喜欢神威,将它送人了。”
她轻轻叹了一声,看着怀中的幼猫,杏眼里笼上担忧:“若是父亲也不喜欢它可怎么办?”
棠音犹豫了一下,有些不舍地将怀里的衔蝶猫抱了起来,小心地递给了李容徽,轻声道:“要不,你替我养着它吧。”
李容徽剔羽般的眉微凝。
他不喜欢猫,尤其是棠音怀里这只。
但还未斟酌好如何开口,却又听小姑娘轻启檀口,语声里带着几分欢喜:“若是你养着,我也能时常过来看看。”
将要出口的话被咽了下去,李容徽接过了猫,颔首应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