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到其中一个点位时,他笔尖一顿,复又若无其事地画了下去。
薛宴惊拿到了那张图,对他点了点头:“想杀你不假,谢你帮忙也不假。”
鹤铭已经坐回了床边,手里捧着本佛经,没有去看她离开的背影,而是低头又翻开了一页。
“一切皆为虚幻,如梦幻泡影,无始无终……”
———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
凰凌又给自己举办了一场寿宴,她和鹤铭两个人的情绪状态简直是九曲十八弯,时而相对发疯,时而相对沉默,连与他们最亲近的薛宴惊都猜不透,何况底下这些仙人。
他们私下不知商讨过多少次要推翻凰凌的统治,被她发现后,一窝端了所有参与讨论的仙人,干脆下令今后除了帝君宴会,其他时间禁止聚集。
薛宴惊提议不如纵着他们造反玩玩,凰凌想了想,颇觉有趣:“也行,下次吧,正好借我的寿宴,给他们一个暗通款曲的机会。”
遗憾的是,仙人们已经被她吓得乖觉了不少,坐在台下,举杯说完祝酒词后,径直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目不斜视,绝不肯交头接耳、东张西望。
凰凌觉得无趣,看了看身旁的人:“薛宴惊,你还想弹琴吗?”
众仙下意识身子一颤,待仔细听得那句话只是弹琴,而并非“薛宴惊,你还想杀人吗”,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也好。”
于是薛宴惊抱着琴走到场中央,坐了下来:“最近疏于练习,诸位多多包涵。”
被她视线扫过的仙人连忙摆着手,道声“不敢”,也不知是不敢些什么。
薛宴惊开始自信地拨弄琴弦,自弹自唱起来:“我本尘世一俗人,自至仙界,十载飘零,见农夫心内如汤煮,见公子王孙把扇摇,人间天上,事态炎凉,你看这四顾苍茫,人生能几度有此风光?”
这唱词不伦不类,倒像是把几首词句糅杂到一起了。
但时至今日,已经无人再敢拍桌而起,骂她一句混账了。
“往来皆是宵小,如何不愿还乡?”
场上一片安静,便只有她的歌声与琴声在上空回荡。
这大抵是一首思乡的曲子,一曲毕,凰凌托着腮于王座之上望着她:“往来皆是宵小?我觉得我也被你骂进去了,但是弹得不错。”
“谢陛下。”
“再来一首,这一次试着不要把我骂进去。”
“是。”薛宴惊笑着应了,再度抚上琴弦。
凰凌听着琴音,又抬眸扫了一眼座上空位,蹙起眉头:“睿德人呢?我的宴席他也敢迟到?”
底下众仙连忙赔笑:“兴许是什么事耽搁了。”
做仙人大概也就是这点不好,凡人能用的借口他们一概用不得,他们从不生病,想称病缺席都不大可能。至于什么路上仙轿坏了一类,更是不
好用,仙轿坏了你可以飞过来的嘛,难道陛下寿宴这样重要的场合都不值得你劳动千金贵体飞上一飞?
此时众仙想替他找个借口都找不到,心下暗暗埋怨着睿德,生怕高台上这位喜怒无常的陛下会迁怒大家。
果然,这拙劣的托辞,让凰凌怒得一拍王座扶手:“一刻钟之内,我要见到他的人!()”
薛宴惊柔声安抚道:陛下切勿动怒,往好处想,睿德上仙兴许是仙逝了呢。14()14[()”
众仙不由侧目,听听,怪不得人家能当陛下亲信呢,就是比其他仙人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