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一群偶得仙力的凡人,你口中‘最低劣的种族’就是凡人,你满意了吗?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
“乐峰是个樵夫,”薛宴惊明明没有开口,他却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大概是保守了这个秘密太久,他也急欲倾诉,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有些关不上了,“而我,我是凡间大成皇朝最正统的嫡系血脉,我爹是皇帝,我娘是皇后,我为了眼前这一切放弃了人间的权势与荣华,所以你应该能想象得到,我被一个山野樵夫压制多年的不甘。”
“……”
“对了,还有个叫琼华的,当年不过是个落第的穷酸书生,后来到了这里,就充当个狗头军师,给乐峰胡乱出些治理天下的主意,”鹤铭笑了起来,“靠一个落第书生来治国,多好笑啊?”
“……”
“你应该还记得他,把飞升者关进羊圈驯化就是琼华的主意,”鹤铭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我知道在你心目中我已经足够卑劣了,但我还真想不出这种变态法子。琼华此人,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看出他愤世嫉俗、自诩怀才不遇,果然一旦手里有了权,就急着去迫害旁人了。”
“……”
“我说得太乱了,你没听懂是不是?”鹤铭见她居然在发呆,很有些不满,保留了多年的故事,合该有最捧场的看客,“那我从头说起,你知道人间的不周山吗?”
“知道。”
“现在留在凡间的不周山只是它的下半截,而它的上半截带着我们一起飞升,成了仙界的地基与雏形。”
“……”凡间的不周山倒的确看起来像是断过一次的,因此凡人还曾杜撰出过一些诸如“火神共工怒触不周山”的神话故事。
“原本的不周山接地通天,蕴天地间灵气于一体,便生出了些……仙力,至少我们决定叫它仙力,就像我们决定自称仙人一样,”鹤铭继续道,“总之,就是它突然炸开山体,给了那一日偶然经过不周山附近的我们后来的一切。”
“……”
“乐峰最开始也不叫乐峰,是个挺
俗气的名字(),后来有人拍他的马屁▁()▁[(),说什么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那不如王者就叫乐峰,乐这座脚下的不周山峰。简直牵强附会,不伦不类!”
薛宴惊却不关心乐峰名字的由来:“你们当初一共有多少人?如今又在何处?”
“连带不周山附近的村庄,两、三百人是有的,爆炸那一刻离得近的人得到了最多的仙力,离得稍远的身上仙力就稀薄些,这就是最初仙界的等级分布,”鹤铭回忆着,“但当初的那批仙人,他们中有些后悔了,不愿待在这个恒久不变的地方,想回凡间,也有的……怕了,觉得我们这样迫害同源的修真者,伤天害理,迟早会有报应。所以,乐峰确保他们一个个地消失在了时间的洪流中,只留下了他们那些毫不知情的后辈晚辈,真当自己生来便是人上人、仙上仙。嘴里说着下界低贱的时候,早把自己的来处忘得一干二净。”
“……”
“我认得出你现在眼神里的情绪叫作鄙夷,”鹤铭破罐子破摔,“但我们是凡人,从来没有修炼过哪怕一日,骤然得了天降的馅饼,白日飞升,你能要求我们有什么心性可言?”
“所以,你们根本就不是仙人,只是一群小人,偶得机遇,玩了一场祸害苍生的过家家。”
“过家家?”鹤铭又笑了起来,“倒也贴切,可不就是过家家吗?最后我们又得到了什么呢?不过都是一场空罢了。”
“……”
“别总是不说话,给点反应吧,”鹤铭不满地看着她,“毕竟我给你讲了这样一个精彩的故事。”
“这个故事听起来比鬼还可怕,”薛宴惊评价,“因为你们曾经是人。”
“……”这一次沉默的换成了鹤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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