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没有注意到叶舟的沉默。电梯一户一卡,由于这不大不小的受伤,接下来需要自己出场的工作都得重新规划,不知道年假结束时能恢复得怎么样,顾牧尘的眼睛压根就没从手机屏幕上离开,感应卡刷出电子屏微亮的光芒,光滑的侧壁倒映出叶舟安静的脸。顾牧尘在看手机,叶舟在看顾牧尘扭伤的脚。楼层到了,叶舟推着轮椅向外走,宽敞明亮的走廊里,空调输送着冷风,顾牧尘没抬头地把手指按上去解锁,在玄关处随口交代:“渴吗,冰箱里有水。”“哥哥,”门关上了,叶舟俯着身子看他,“这两周,谁来照顾你呀。”“有保姆阿姨,还有护工,”顾牧尘没起来,靠在轮椅的椅背上,私立医院最好的高级护工都候着呢,司机和助理随时待命,“也就几天时间,放心吧。”叶舟点点头,站直身体:“要不要吃冰淇淋呀?”“嗯嗯,吃。”冰箱门打开,冷藏里赫然码放着整齐的冰淇淋盒,林林总总各种口味,包装得花里胡哨,叶舟挑了两盒朗姆葡萄口味的,又把中岛上那半瓶气泡水放进垃圾桶,出来后发现,顾牧尘正背对着自己打电话。他还坐在轮椅上呢,脊背依然挺得很直,轻声地沟通工作上的一些事。叶舟看了他一会。是能从专注的工作中获得乐趣的人,也会认真亲自照料露台的花,会注意到角落里雨后新生的湿润蘑菇,也会为喝醉的小鸟而笑弯漂亮的眼。是很好,很优秀的人呢。电话挂了,顾牧尘有点疲惫地捏了下眉心,就看到叶舟递过来碗冰淇淋。已经打开了包装,朗姆酒口味,有碎碎的葡萄粒和巴旦木。“品位不错,”他接过舀了一口,“这个味道最好吃。”“冰淇淋和气泡水……很容易发胖和肚子疼的,”叶舟转动着手中的的小碗,“得吃点热的呀。”顾牧尘懒懒地继续吃,浓郁的奶味伴随着微微的朗姆酒香,他满足地眯起眼睛:“胖什么,我每天都晨跑……哎,突然忘记一件事!”他猛地一抬头:“刚刚在医院,怎么忘记检查你的智齿呢,校医院不是拍不了片吗?”叶舟愣愣的:“啊……对,智齿还没看。”“你回学校吧,”顾牧尘无意间下着逐客令,“再发炎高烧就不是好玩的了,今天也麻烦你了,陪我折腾这么久。”是啊,今天可够戏剧化的,好好地去寺庙烧香祈福,却瘸着脚回来,折腾到此刻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还没来得及吃饭,顾牧尘又舀了口冰淇淋:“稍等下,阿姨再过来做饭太晚了,我点个外卖,吃完后让司机送你回去。”叶舟也没拒绝,很乖地点点头:“好。”“那哥哥你也要注意,脚一定不能用力哦,”他笑眯眯的,“我过几天来看你。”“嗯嗯……喜欢吃什么,”顾牧尘不经常点外卖,宁愿自己拌个沙拉,“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意面,你吃吗?”“都好!不过哥哥,我能先借浴室洗个澡吗,刚刚出了一身汗。”“自己去,又不是没在这住过。”叶舟放下冰淇淋去客卧了,顾牧尘继续看外卖页面,但滑动屏幕的手突然被来电显示打断,他面对那个熟悉的名字,迟疑了两秒钟,还是点开了接通。“小尘,你扭着脚了?”司徒静的声音响起,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温和平稳,让人能想象出来他那粉色莲花头像,每日坚持的打坐,以及手腕上缠着的佛珠。顾牧尘有点头大:“还好,稍微扭了下。”“别嫌人家张院长多嘴,”司徒静在那边笑,“是我那个刚认回来的便宜弟弟做体检,碰见你了,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跟我提了句……怎么回事,还拍片子了,骨头没问题吧?”草,明知故问。
刚不是说和张院长联系过吗,这会问个毛啊。顾牧尘撑着脑袋:“真没事,就是崴住,稍微有点肿……我妈妈是没回来……对,得等到下个月,哎呀我知道的,都安排好了!”对面还在絮叨说着,顾牧尘那双眉毛轻轻拧着,带着点苦恼似的叹了口气。“说了真不用,我没那么矫情……什么?”一阵安静的沉默。顾牧尘用很尴尬僵硬的姿势注视着手机,缓慢地眨了两下眼后,悠扬的门铃响了。客卧那里传来隐约的水声,顾牧尘放弃挣扎,还是转动轮椅过去开门。暗棕色的大门朝后打开,司徒静抱着一大束香槟玫瑰,那么大块头的男人,却满脸通红。顾牧尘的喉结轻轻吞咽了一下。好尴尬。简直想死。“我、我就来看看你……”司徒静眼神乱瞟,“阿姨她们不是还没回来吗,就……”他突然闭嘴了,睁大眼睛朝后面看去。顾牧尘也跟着转过身。叶舟上半身裸着,腰间系了条白色的浴巾,头发湿漉漉地往上翘,漂亮而不过分夸张的肌肉上还有着微微的水珠,手上拿了瓶沐浴露,软着嗓音:“哥哥,这个怎么打开呀,我不会。”他揉着长睫毛的眼睛,擦去脸颊上的水,目光清亮得几乎透明,才发现门口凝固的两人似的,有些惊讶:“呀,这是那个……酒吧里的哥哥?”司徒静顿了顿,还是没忍住:“你怎么在这里?”“张院长说有人陪你去医院,”他低头看顾牧尘,“我以为是你的司机……”“没错呀,”叶舟认真地眨着眼,“我开车带哥哥回来的,哈哈当然是临时司机呀。”他语调轻快,完全没意识到场面的尴尬微妙,小步走来,在顾牧尘前面俯着身子:“我不会开这个泵头,以前屋里也不是这个牌子啊。”顾牧尘没动弹。这个角度正对着的,是叶舟的胸膛。刚从浴室里出来的,还带着水珠的,白皙的胸膛。由于动作而稍微有点挤压,原本线条优美的肌肉微微聚拢……就,挺饱满的。谢谢,顾牧尘这次没有装死,而是直接假死。叶舟还在鼓捣那包装精巧的泵头,不知是碰到了哪里,白色泡沫喷涌而出,弄了他大半个手掌。“原来是这样,”他抬起头自言自语,“那我继续去洗澡了……哎,酒吧哥哥你怎么不进来呀,还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呀?”香槟玫瑰后面是有些煞白的脸,司徒静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声线:“小尘,他怎么在这里?”没声音。顾牧尘还假死着呢。司徒静深呼吸一口,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谢谢你照顾小尘了,等会我叫人送你回去。”带着纹身的手放在了轮椅把手上,司徒静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