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寒,宁懿也懒得起身送她,便索性阖眼,拥着狐裘在贵妃榻上小睡。
直至半个时辰后,她小睡初醒,见执霜执素仍旧守在身畔。
而指上的蔻丹也已染好。
她抬手,就着今日熹微的日光轻望了望。
见蔻丹殷红如血,潋滟欲滴,凤眼里的笑意更浓。
“走吧。”
她站起身来,将木托盘里的鎏金护甲一枚一枚地戴好,红唇勾起,笑影深浓:“去太极殿给父皇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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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铺着厚密的波斯绒毯。
墁地的金砖底下烧着地龙,即便是在冬日里,也温暖如春。
李宴入内拜见时,却在其中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他的皇妹,宁懿。
彼时,宁懿正坐在皇帝下首的圈椅上,卸了自己的鎏金护甲,亲手为他剥着一碟葡萄。
看着场面和谐。
父慈女孝,不过如此。
但当内侍通禀,宁懿亦抬眼看见李宴后,面上的神情便冷了下来。
她拿帕子拭去指尖上残留的葡萄汁,起身向皇帝随意福了福身:“既然皇兄来了,那宁懿先行告退。”
皇帝也并不在意,挥手让她退下,又看向太子,语气不善道:“你今日又想说些什么?”
自东宫围府之事后,他的态度一直如此。
想是心中有了忌惮。
李宴的态度仍是谦恭:“儿臣此次前来,是为呼衍之事。”
他道:“康乐年幼,前去呼衍和亲多有不妥。还望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一听是此事,面色愈沉。
他双腿毫无知觉,无法起身,便唯有抬手大力拍上一旁的木制扶手,怒斥道:“朕已下旨,岂容旁人在此置喙!”
他说着,抬目看向李宴,眸底的神情阴鸷:“还是,你连这等小事都想抗旨?”
他厉喝:“你是真想谋逆不成?”
李宴垂眼,低声告罪。
若是往日,他仍会再劝。
但今日,他却像是真的知错了一般,如皇帝所愿一般平淡地将此事揭过,重新说起另外几件政事。
而皇帝的态度同样不耐。
他烦躁道:“这等小事,交给左右丞相协理便可!何须朕亲自裁断!”
李宴不再多言。
他如皇帝所愿一般,和顺地起身告退。
皇帝并未留他,甚至还不等他走过面前那座金龙屏风,便迫不及待地对承吉道:“昨夜的那些舞姬可安顿好了?快让她们来朕的太极殿里。”
他眸光发亮,喃喃自语般道:“也不知她们穿上大玥女子的服饰,又是个什么光景。”
他光是想着,便觉得口干舌燥。
立时便喝了一盏热茶,又捻起一颗宁懿剥好的葡萄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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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宴退至太极殿外时,宁懿并未离去。
她站在太极殿的滴水下,抬目望着远处祈风台上巨大的朱雀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