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策方才便一直盯着她的动作,抱着笔筒,在看竹篮里的一只巴掌大小的竹编羊,目不转睛。
尹明毓向左挪了一步,挡住竹篮。
谢策便顺着她的腿抬头,眼巴巴地看她。
尹明毓移开眼,当作看不见。
谢老夫人一张冷脸看见尹明毓这作态,险些没气崩,但又不能当着外人给她眼色,便又转向庶女。
姑太太一抖,忽然便开始梨花带雨地抹眼泪,“母亲,在扬州时知许便教女儿在外莫要说话,女儿一直记着,这是一回了娘家,心里安心,才没管住,您就原谅女儿吧~”
白知许也忙跪下来,自责道:“外祖母,母亲只是心直口快,绝无恶意,知许日后一定督促母亲,您切莫气坏了身子。”
谢夫人见谢策已经忘了那些,便出言缓和道:“母亲,大娘子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您别介怀。”
姑太太连忙道:“是是是,长嫂说的是,您千万别跟女儿一般见识。”
谢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转向白知许时,稍稍缓和些许,不过依旧不甚热情,“院子都给你们收拾好了,先回去修整吧,晚膳过来正院用,届时拜见你舅舅和表兄。”
白知许恭敬答应下来,行礼后,扶着母亲起身,退出去。
等到她们走了,谢老夫人立时便将矛头转向尹明毓,“瞧你吝啬的,不过是个竹编的物件儿,也值当你当着外人跟个孩子计较。”
尹明毓却有理有据,“那是孙媳买的,孙媳自然能够决定送不送人。”
理自然是这个理,但谢老夫人就是气不顺。
她深呼吸平复片刻,没好气道:“我拿东西与你换,或者你说清楚在何处买的,我教人去买。”
尹明毓能屈能伸,瞬间便转换立场,笑容满面地问:“祖母,您要拿什么与孙媳换?”
谢老夫人:“……”
谢夫人轻笑出声,对孙子道:“快去拿,没听你母亲答应给你了吗?”
谢策这才欢快地跑向金儿,抱起那只竹编的羊,笔筒也没有撒手,全都抱在怀里。
谢老夫人便教人去取了一颗东珠,径长足有一寸。
“谢过祖母。”尹明毓笑呵呵地接过来,放在自个儿袖中。
随后,她才有些好奇道:“没成想,姑姑竟是这样的性子……”
提起她,谢老夫人便没不甚愉快,谢夫人看了老夫人一眼,对尹明毓道:“她原先未嫁时,还不这样……”
谢夫人说完,又觉得不甚严谨,又改口道:“至少没这般严重。”
尹明毓更好奇了,眼巴巴地看着谢夫人,想要她多说一些。
谢老夫人不爱听,叫着谢策回暖房去小憩,留下谢夫人与尹明毓说些旧事。
原来当年在扬州,谢家这位唯一的姑太太便是出了名的花瓶美人,她生母老实,去的也早,在谢老夫人眼皮子底下长大时,虽常因为性子不讨老夫人欢喜,也常因为口舌犯错,但还算克制。
不过她姿容出众,爱慕她的郎君极多,谢老夫人做主选了白。
而这一嫁了人,姑太太这性子,自然不得婆母喜欢,每每惹怒婆母,她便回娘家来哭。谢老夫人不耐烦,便斥她:“总回娘家哭什么,去你郎君跟前哭去。”
姑太太便真的去了。
偏偏男人极受用,姑太太的婆母又急症去了,姑太太又随夫外放,便彻底没了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