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了,甚至对着镜子练习过。但刚刚还气势汹汹吵架的人,齐刷刷打了个寒颤。这真的是佟怀青的对象,不是从哪儿找来的道上大哥吗?凶神恶煞的,铁塔似的往佟怀青身后一站,愣是没人敢上前应和,你瞅我我瞅你,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尴尬。佟怀青眉眼舒展:“小舅好,刚刚在吵什么呢?”能有什么,不过是遗产分配。老人家有遗嘱,有儿子,可这些堂表亲甚至出了五服的还是过来,为着之前得到过不属于自己的利益,生了贪心,放手一搏。说,老人最后瘫痪的岁月,是他们在照顾着。所以,理应参与遗产分割。佟宇文和父亲关系不好,佟怀青当时出现严重心理问题,自顾不暇,赵守榕就恰如其分地出现了,不知是允诺了好处还是煽风点火,瞒着,哄着,围在老人床头的人像苍蝇似的,挥不走。而以佟老名号挂牌的协会团体,却越来越多。佟怀青被送往医院治疗了,针灸,西药,反复地刺激他颤抖的手指。他想出去晒太阳,想在有风的河边走一走,父亲说不行,你会过敏,你会生病。赵守榕时常用这一类的“判断句”,语气温和,表情认真。他开始向佟怀青展示温情,忏悔自己那缺失了很多年的父爱,说佟佟,你是爸爸的冬日的午后空气干燥,小林苑的景观做的精美,便会引来鸟雀落在梅树枝上,天冷,羽毛就变得蓬松,远远看去,像是一溜排的蒲公英。都侧着脑袋,看一个跌跌撞撞的男人。很年轻,约莫也就大学刚毕业的年纪,身上的西服揉皱了,头发也油腻地垂下,跨上台阶的时候甚至还扑通一下绊倒,给原本就沾上灰尘的裤腿,变得更脏更烂。伸出的双手却无比急切。“砰!”镂空古典设计的红棕木门被猛地推开,光洁的青石板上扑进来个踉跄的身影,赵守榕第一个站起来,震惊地傻在原地,张大了眼睛。无比漫长的一瞬后,才开口。“小颂,你这是怎么回事?”赵颂哆哆嗦嗦地站着,身上还是那种令自己父亲厌恶的窝囊劲儿,眼神虚,不敢抬起来看人,更遑论周围已经响起了窃窃私语,逼得他额角涨得通红,哭着喊:“爸,救救我!”今天上午,他就是用同样的语气,恳求的佟怀青。但此刻,却全然没有看到自己这个哥哥似的,只盯着赵守榕看,甚至想冲过来,跪趴在对方的膝头。佟怀青脸上浮现出不忍的神色,仰起脸看池野。池野没有动作,只是注视着他。眼神很安静,就像数日前的一个傍晚,他俩在院子里看星星时,佟怀青冲人撒娇。“这么爱我呀,是不是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呢?”“嗯。”“你给我做饭帮我刷牙,我都要变成小米虫了,如果以后遇到困难,也可以踏实地躲在你背后啦。”“那不行。”承载了两人重量的藤椅摇摇晃晃,发出很轻的声响,池野从后面环着佟怀青:“有些事,我再怎么努力也代替不了你,也不能去代替你,需要你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