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沐欢,”司镜撑着伞,也看向那捧花,“现在除了我们,大概只有她会来这里。”
名利圈子里总是很现实,韩悠宁死后,曾经围在她身边的酒肉朋友再没有人记得这个把酒言欢过的故人。
如今韩家的两位老人又因为儿子涉及女儿的自杀事件,如今本就年迈的身体也垮了下来,哪里还有人惦记着来看韩悠宁。
只有那个拼尽全力,要让韩悠宁的死得见天日的季沐欢。
姜清宴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注视着墓碑上的黑白照良久才莞尔一笑:“悠宁,你有没有看到,我们把你从黑暗里带出来了,虽然迟了很久……
你曾经想要托人照顾我,担心我们分开以后我过得不好,这些我都知道了。
你放心,我现在跟司镜在一起,没有人欺负我,我的舅舅也被她解决了,你担心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
只是你牺牲了自己却没有换来平静,韩启鸣不知悔改,辜负了你留给他回头的机会……”
她知道韩悠宁生性柔软善良,才会让韩启鸣伤害到如此地步,倘若韩悠宁像司镜一样强硬,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
酸苦的味道袭上她的心头,她眨了眨泛湿的眼睫,笑容趋近苦涩。
司镜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给她温暖而坚实的依靠,克制着发红的眼眶,温缓着声音对碑石上的笑脸说:“警方已经立案了,我们也找了律师问过,不出意外的话他是能够被定罪的。
另外,有心理咨询方面的朋友说,从他的种种行为来看,他应该患有严重的躁郁症,警方需要确认他在造成你自杀的那段时间里是否处在正常状态。”
这段日子过来,韩启鸣被拘留,她们也没闲着。
一边配合警方,一边把这些事情的因果又跟魏不言夫妻有过交流。
霍婧得知韩启鸣屡次伤害司镜跟姜清宴,甚至连怀孕的季沐欢都想攻击时,用肯定的口吻道:“他很可能患有躁郁症,被某件敏感的事情挑动情绪后就很难控制,会做出非常偏激的行为。看你们被他这样屡次伤害,他的症状估计很严重。”
司镜跟姜清宴听完,两个人相视的目光里都恍然大悟。
韩启鸣每次听到韩悠宁相关的事情就情绪过激,还对她们下死手,恐怕原因就出在这里。
韩家主家这一脉的后生仅有韩启鸣跟韩悠宁兄妹,如今一个离世,一个手上染着妹妹的血,终归是要陨落了。
大滴的雨敲打着伞面,把司镜游离的思绪拽回,她长舒了声气:“我们会替你照顾好沐欢的,你放心。”
去公墓停车场的路上,姜清宴挽着司镜的手臂,让伞跟司镜的体温为她开辟出一小片温暖而干燥的天地。
她仰起脸去瞧司镜被冷风拂起发梢的侧脸,轻幽着语调问:“你刚才为什么会说帮她照顾沐欢姐,她们两个应该没有超过朋友关系。”
她不是吃醋,只是单纯地好奇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的韩悠宁在悬崖绝壁苦苦挣扎,连对司镜都咬紧牙关一字不发,又怎么会容许自己给季沐欢希望。
从季沐欢向她们坦诚的往事上看,季沐欢也并没有接收到韩悠宁的任何回应。
司镜低眸端详她的脸色,确认她是真的想知道,而后才眯眼笑了笑,喟叹道:“在悠宁房间里找到胸针的时候,我想起悠宁从来没提过跟沐欢有私下来往,就以为她没有把沐欢放在心上。
可是我这些天忽然想到,那个抽屉是她存放日记和常用记录本的地方,代表她会经常打开,而她把胸针放在经常能看得到的地方保存……
所以我在想,她未必不明白沐欢的心意,也未必对沐欢没有感情,只是她也明白她们之间隔得太远了。”
最使人心绪酸涩难平的,莫过于彼此之间情意涌现,却被许多不可跨越的河流横加阻拦,将两个人分隔在两岸。
如今又何止分隔两岸,更是生死相隔。
姜清宴心神震动,眼底蓦然现了泪光,在临上车前拽住司镜的衣角,“司镜,我想把那对玉佩送给沐欢姐……”
这对玉佩对她们来说不是财物,它承载着韩悠宁生前对温暖的渴望。
姜清宴如今细想,兴许韩悠宁那时并不是真的想要跟她一人一只,而是向往着一个能让自己至死不渝又心神宁静的人。
这个人,本该有很大的可能是季沐欢。
司镜没问她理由,只将伞柄微斜,伞面偏移遮住她们正对摄像头的侧脸,低下头轻吻在她唇边,温柔而怜惜地呢喃:“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设计悠宁会经常看胸针这个小细节的时候还挺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