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猜测,也知道这是他近日的新欢锦眠,他嘿嘿一笑,挟住那双凝脂般的手用力一拉,锦眠便整个人落入了他的怀中。锦眠容色艳丽,鲜妍妩媚,虽不能于卫昤安相较,却也是嫣红阁最俏的头牌,这锦眠身体柔软恍若无骨一般,她柔柔地将手搭在李林钧的脖子上,声音婉转:“大人今近来得可真勤,想是刑狱司内一切太平,不用大人劳神费心了罢。”
李林钧笑着捏了捏锦眠的下巴,贫嘴道:“这刑狱司哪里有清闲太平的时候,只是有你在这儿,本官哪里还有心情处理那些乌七八糟额事儿?”
锦眠“噗嗤”一笑,极尽媚态,她眼波氤氲,朱唇如染,整个人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暖玉一般。只听她笑道:“大人的嘴可真甜,也不枉奴家日日夜夜盼着大人过来。”
李林钧听得她声线婉转,娇艳欲滴,不禁心情大好,连脸上缩在一起的皱纹也层层散开了,他大笑道:“既如此,那过几日我就把你娶回家,让你日日夜夜都伴在本官左右,你看可好?”
锦眠闻言大喜,头上的红宝牡丹点翠步摇不住地摇晃着,湛出水一样的柔光,扑打在锦眠的脸上,让她美貌更甚,比那洛阳最好的牡丹还要艳上三分。她顿时眉飞色舞,忙凑到李林钧的怀里,娇媚道:“大人可要说话算话,不许反悔,否则,奴家可饶不了大人。”
李林钧鬼使神差地凑怀里掏出一枚蜜黄色的猫眼石戒指,这枚戒指足有半个鹌鹑蛋的大小,以纯银为底座,又用胎发般的金丝在上面缠绕出了雨燕双飞的图案并祥云的纹饰,用砂粒大小的晶石密密地点缀着,如同星河般灿烂辉煌,再以圆润通透的蜜黄猫眼石镶嵌,一看便知名贵非常,尤其是那猫眼石,在宫中只有皇后还有贵淑贤德四位一品妃才可使用,价比黄金,十斛珍珠也换不来一块。更奇巧的是这石头在夜间和白天会显现出不同的颜色和光泽来,恍若通了灵一般,何况李林钧手里的这颗颜色通透体积硕大,如同少女的脸一般细腻光润,还是极其少见的蜜黄猫眼石,可知这是如何价值不菲的宝贝。
锦眠不觉看呆了,双眼迷离,似是被戒指上的晶石和猫眼石闪得睁不开眼似的,李林钧心中更为得意,又兼着喝了酒,不免嘴里唐突起来,目光灼灼,直问道:“这戒指是波斯人的手笔,世间只有两块,你可知另一块在谁的手上?”
锦眠掩口轻笑道:“总不可能在当今皇后娘娘的手上罢。”
李林钧笑容更甚,一伸手刮刮锦眠的鼻子,道:“当真是个小机灵鬼儿!这都让你猜得中,说得不错,这另一块戒指,就在咱们皇后娘娘的手上!”
锦眠将戒指捧在手上,似是爱惜地如命一般:“那奴家带上了和皇后娘娘一样的戒指,岂不是就和皇后一样尊贵了?”
李林钧浓眉飞扬,活似要甩出脸去一般,他因着酒劲上来了,越发口不择言:“那是当然,戴上了这块戒指,你便也和皇后一样母仪天下,受天下人景仰了!”
锦眠借机将戒指套在手上,从李林钧面前幽幽划过,笑靥如花,明艳不可方物,她道:“那么奴家就当做这是大人给奴家的聘礼了,奴家可就在这嫣红阁中等着大人来娶呢!”
李林钧直点头,复又抱起锦眠,在锦眠耳边悄悄细语了几句,听得锦眠是满面飞红,艳光更甚,李林钧看着她,似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问道:“如此,本官就娶你,这猫眼石和本官府邸里所有的奇珍异宝就都是你的,你从还是不从?”
锦眠双颊通红欲染,只软软靠在李林钧的怀里,婉转入骨:“奴家既已是大人的人,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彼时,雨仍旧下着,好似谁无尽的呜咽和徘徊,在不见阳光的长安里,只留下烟花柳巷中无尽的莺歌与燕舞,来彰显着人间的灿烂还有风光。
皇宫后廷,未央宫的晗元殿里,卫昤安站在屋檐下,看着满目的烟雨如画,不禁伸手接住了檐下银丝一般的雨水。她总觉得长安的雨水比金陵的凉,那种凉是赫然的,一下子进入肌理,然后死命地往骨头里钻,渐渐地透过经络传遍全身,不知为何,昤安反倒喜欢起了这种感觉,时常这么把玩着雨水,消磨着仿佛没有尽头的时光,仿佛世间除了耳边沙沙的雨声还有手中这一捧水之外,再无其他。
击溃这份安宁的,是毓书和莫有灵匆匆赶到的脚步声。
昤安回头看着他们,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毓书便屈膝回道:“奴婢奉娘娘的懿旨领着花芜还有莫公公去给兰梦殿的兰贵人送些补身的药材还有吃食,不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乱作一团,似乎还有嚎叫和悲鸣声。奴婢便扣门询问,可里面的侍女说兰贵人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连门也不肯打开,奴婢觉得事有蹊跷便一直隔着宫门询问,可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奴婢觉着实在蹊跷,便赶紧回来告知娘娘一声。”
莫有灵接话道:“奴才和毓书姑姑见她们一直紧闭宫门,便说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谁知她们根本就不理睬,奴才隔着门细细听了,里面又是女人的哀嚎声又是宫人们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七七八八的说话声,十分嘈杂,根本听不清楚。”
昤安也觉得蹊跷,便追问道:“这兰贵人不是病了许久么?一直安安静静地养着病,怎么今天突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了?”
莫有灵也十分纳罕,举着拂尘道:“是呐,算起来兰贵人病重闭门谢客也有八个月了,兰梦殿宫门紧闭也是常有的事,可从未像今天这样扣门不开过。前些日子娘娘派奴才去送些布料衣物给兰贵人,兰梦殿的宫女也是开了门恭恭敬敬地接过谢了恩的,不似那种不懂规矩礼数的人。”
毓书接过话茬道:“所以今日才显得格外奇怪,奴婢总觉得今日兰梦殿实在蹊跷,娘娘要不要亲自去看看,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娘娘身为后宫之主也好调停调度。”
昤安略略思索,点头道:“也好,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不宜声张,只你二人和冉月与我同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