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很轻,却仍被耳力好的浊光听到。浊光离去踏过门槛时周怀瑾正巧迎面走来,远远地面带微笑招呼浊光道:“小哥出去呀?”
浊光头也不抬越过他,木着一张脸。
周怀瑾也不尴尬,笑着进殿,对李棠拱手。
“死了三个人。”他开口道。
“在这里吗?”李棠把案上写了密密麻麻姓名的纸笺递给周怀瑾。
周怀瑾有些疑惑地接过,看着那上面的名字,神情更是惊讶。
“殿下怎么……”
李棠平静道:“这些不过是庆安三年出事时温泉行宫内的主子仆人、刑部、京兆府里的大小官员名册罢了。有些是我记得的,有些是从内侍监和吏部誊抄过来的。怎么样,死的是这里面的人吗?”
李棠等的便是这件事。
提前透露给李城暮自己要查当年的案子,打草惊蛇是为了让蛇咬人。原本李棠希望浊光跟着李城暮,跟着他安排下去的暗卫,但显然李城暮做得了无痕迹。
但是死了什么人,她总能知道的。
周怀瑾持笔在名册上勾画,画完了沉声道:“他们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一个年纪大了致仕在家,一个在户部,一个原本在京兆府。死去的原因也都很合理,致仕在家这个旧疾复发,户部官员偷下属的婆娘被打死,京兆府司丞犯案被关在牢里,趁看守不注意想要逃跑,结果跌落台阶摔死。若不是公主殿下您让我留意这几日朝中死的人,恐怕谁也不会认为他们的死有什么关系。”
这正是李城暮的高明之处。
李棠眉头紧锁没有答话。
周怀瑾是个话痨,忍不住又道:“殿下想查案子,可这些人都死了,还怎么查?”
说完这话又觉得自己僭越,他有些讪讪地缩了缩头,便见眼前的女子轻轻抬手,把一缕掉落的碎发整理好,施施然持笔按在纸笺上。
浓重的墨色化开,她把三个死亡的人名串在一起,再向前,绕过一个个熟悉或者陌生的名字,跟纸笺左边的一个姓名相连。
周怀瑾勾头去看,顿时脊背发han倒吸一口凉气。
“庆安三年,”李棠声音清冷道,“这三个人共同在刑部做事,他们的上司郑权楚,如今已经调任吏部尚书。你说,尚书大人知不知情?”
欺瞒皇嗣死亡真相,是几个下属兜得住的吗?他们必然经人授意,而他们的上司郑权楚没有被李城暮灭口,不过是因为官职颇大,和李城暮狼狈为奸不用除去罢了。
吏部尚书乃正三品,掌官员人事任免,为六部之首,是寻常百姓见不到的大官。
周怀瑾叹口气。